人的說明書

◎ 紅肚兜兒

人的說明書

◎ 紅肚兜兒

穿衣打扮是個人的私事，但是就算當事人不出聲，衣服穿在身上，進入公眾的視線，總會暴露一點兒小秘密。

比如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朱顏已改，卻還是穿著少女系的公主裙或小短裙，色彩斑斕，走路邁小碎步，頭發染得黃燦燦的，全身上下似乎都在力證自己年方十八，但目光一落到臉上，天呀，她女兒都有十八了吧……看見的人，都會暗暗譏笑她。可是，她只是不肯老吧？那些衣服曾經與她交相輝映，粉嫩的顏色襯著粉嫩的臉，漂亮得引來一片贊美聲。那些美麗的衣物，她舍不得放棄，繼續穿，或許能讓青春留得久一點。

還有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卻偏偏穿著緊身的衣服，那些多余的贅肉無處躲藏，眼看就要線崩布碎、撐裂衣裳。一團團、一條條、一把把的贅肉，朝著衣服外面擠壓沖鋒，終于有一些逃了出來，在許多陌生而同情的眼光下大口呼吸——她就那樣甩著一身肉忸怩地走，扮窈窕女郎。可是，她曾經很瘦吧？穿起緊身的衣服苗條誘人。或者，她一直想瘦，以為穿上緊身的衣服能遮掩她的胖。

瞧那個女孩，看上去挺正常，可為什么總穿得花花綠綠，不得安寧？那些刺目的顏色和圖案更像馬戲團的表演服，使她的一舉一動都似舞臺動作，看著她的人耳邊立刻鑼鼓喧天。也許，她只是有一顆寂寞的心，希望得到別人的關注，給人留下人如其衣的印象，她只是想做個熱鬧有趣的人。

有時，我們選錯了衣服，但是又拗不過心里的喜歡，只要衣服沒有提出反抗，我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將它們穿在身上。女人上癮似的瀏覽上架出售的衣服，一件件不經大腦思考地買回來，卻忘了多用點兒時間照照鏡子，看自己與那些衣服是否般配。我們只看到穿著衣服的模特高挑美麗，衣服便也顯得格外好看，恍惚間令人產生錯覺——以為正穿著漂亮衣服的那個模特就是自己。

如此這般，每天精心打扮出了門，就是想將一身精心搭配的衣服昭示天下，瞧，我覺得這么穿最好看！身上穿了什么樣的衣服，便說明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衣服是人的說明書。只是，有人貼錯了說明書，產生了嚴重的貨不對板。穿在身上的衣服，暴露的是內心的秘密，也許沒人愿意故意穿錯，只是我們都想成為想象中的那個人。 （摘自《廣州日報》 圖/豆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