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媚漓江

一

漓江永遠有著花的形狀，開放著劉三姐渺遠的歌聲，回旋成跌宕的曲線，劃著一個又一個的弧，優美在藍天之下。輕手輕腳地穿過城市的江水，把錯錯落落的高樓大廈畫進了心里，勾連了道不完的錦繡，使人們的眼睛里移動了想象不盡的靡麗。挨連的山因之若夢若幻，突兀地從豐沃的大地上冒出，蒼壯雄健，手掌一般撐起白云，舉向天庭做報告的姿勢。

遙望象鼻山，山上有臺階直達山頂，有人影晃晃，無疑是觀景的好去處，還有古舊的故事。但我寧愿遠遠地看著她的俊美，不想走近。擔心走近了就會知道她的細節，距離永遠蘊涵著神秘，使人放不下這份未知的渴念，心中的美感就會恒久如新。岸下總是停了帶篷的竹排，排上放置了燒烤的灶具，主人用竹簽串好的蟹、蝦、魚和其他的美味。竹排上的女人衣著民族服裝，對路過的客人總是柔柔地說：“嘗嘗吧，嘗過漓江的鮮，就知道漓江的美。”于是就有異鄉人接了熟黃的竹串，興奮地嚼，一臉的燦爛。

紅蜻蜓飛來飛去，落在綠葉上，點在水面上，甚至落在人的肩頭，想觸摸她，她就倏忽地升起，急急地遠去。江水拐彎處忽地就有了吵鬧，綠樹掩映了鳧水的男男女女，笑聲是隨意而舒心的。駐足觀望，剎然心動：在這里安家落戶該有多好呵。

二

一條江水開辟了山的峽谷，從桂林到陽朔的水路，確是一路沁心的畫廊。

江面上的游船如魚兒相銜，向南挺進，迎面駛來的船兒破浪往上游奔突，于是游船上的客人就相互吆喊。江水時而寬闊，時而窄狹，那水便要么寂靜，要么湍急，蜿蜒著道不完的美麗。游客簇擁在船上方的觀景臺上，手中的相機喀喀嚓嚓，希望把這醉人的美景留住。

漓江之水隨著山勢，或者群山應和了水的流淌，行走著舞臺上的飄然步子，裊裊復裊裊。江面上總有竹排遠遠地等待著游船，慢慢地靠近，兩個精瘦的漢子會奮力撐篙，撲向游船，極快地把一個鉤子掛在船體，隨船一起向前。起先疑惑不解，猜測他們大概是為了節省體力。當船窗外響起“噠噠”的敲擊之聲，看他們手中揮動著各類工藝品時，才恍然明白，他們是江上商客。

打開船窗，聽他們賣力地介紹產品，價格一低再低，禁不住誘惑，付錢買了。

“……先生您問這工藝品是真的嗎？呵呵，其實你們也清楚，如果是真玉、真水晶石，能這樣便宜嗎？告訴你，這工藝品千萬不要在水里浸泡，一泡就散架……偽造的東西永遠賣不出高價錢，小人再怎么裝扮自己永遠也沒有君子的風骨。”

世界本來如此，人心也本來如此。

三

陽朔小城沒有因為是旅游勝地，就變得媚俗，還是樸素地保持了她的純真。在山峰高高的壓迫下，街道的樹不顯得冠蓋碩大，山就是最好的陽傘了，日光斜過來，罩下一地的陰涼。街道上車輛稀少，人也寥寥，那些外來的游客都直奔城外的景點去了，陽朔就在慢節奏里發生著自己年年月月不變的故事。隨便走近一個店鋪，問東問西，店家并不滑，實實地回答，又不緊不慢地整理物品。他們看了太多的來者，買也好不買也好，臉上都是無所謂的神情。應該說這是一種自信，自信酒香不怕巷子深，猶如陽朔的美麗，盡管偏僻遙遠，天南地北的游客還是趨之如云。

陽朔雖小，不等于沒有大作為。大型水上實景演出的《印象劉三姐》，在現代化的燈光里，被當地千余村民演繹，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激情。藝術需要膽略，需要超越，需要想象。如若不是，《印象劉三姐》會有如此的魅力嗎？如若不是，還能讓觀眾喝彩嗎？藝術和非藝術并不遙遠，有時候只是一墻之隔；有時候藝術和非藝術有著天地一樣的距離，永遠不能抵達。

是夜，和友人喝著三花酒，談論著文學藝術，任憑思緒在深夜里游走。心真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