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種雞

年前那幾天，隔壁王局長家很是熱鬧，三天兩頭有人來。來的人進進出出，也不見手里提什么東西，而且只坐一會兒便出來。可見如今風聲緊，來拜年的人也不敢像過去那樣大包小包往領導家送了。

臘月廿九，我辦完事回家，在家門口遇到了王局長住在農村的一個遠房侄女。她手里提著一個雞籠，風塵仆仆的樣子，正在敲王局長家的門。到我開門進屋，也不見王局長家有人開門，估計是舉家外出了。

過會兒我下樓倒垃圾，在樓門口又遇到她。她主動跟我打招呼，祝我新年好，我停下來跟她寒暄。她發現我的目光掃向她提在手里的雞籠，便笑著說：“剛給俺叔打電話，他說家里備的年貨還有好多，到年后也吃不完，讓俺先把這兩只雞放你們單位食堂養著，您看這事兒我找誰好？”

單位食堂一直由老高負責，我立即打電話給他。不一會兒，老高的兒子小高趕到。他樂呵呵地從王局長的侄女手中接過雞籠，向著只隔一條街的單位食堂飛奔而去。小高也在我們局工作，是辦公室科員。

七天長假很快過完，局里恢復了正常上班的節奏。這天，我加完夜班回家，在樓道里碰見了老高。

老高提著一籃子雞蛋，見了我有稍許尷尬，悄聲對我說：“王局長家的兩只雞自打來我們食堂，每天都產兩個蛋，十幾天過去就湊起三十多個。嘿嘿，白天我還不好意思送，怕單位的人看著誤解。”

我笑著說：“理解，理解。”

進了自家門，我把這事告訴老婆，老婆說：“好啊，局長家一年到頭都不缺新鮮雞蛋了。”

春耕在即，遵照上級安排，王局長率領我們下鄉支農，去的恰好是他遠房侄女所在的那個村。剛剛榮升辦公室副主任的小高表現得十分積極，不僅為每家農戶提供具體播種技術指導，還主動下地幫他們干活兒。

中午，村里安排我們在村支書家吃飯。正吃著呢，王局長的遠房侄女推門進來，見面就問：“叔，送你那兩只雞吃了沒？”

王局長笑答：“還沒有呢。”接著又問：“那是什么良種雞呀，每天都下兩個蛋？”

王局長的侄女愣住了，“叔，你開玩笑吧，那是倆公雞，咋能生蛋呢？”

王局長也愣了。

（文/谷與麥 據《檢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