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斐兒
月季或者不是
她像一個過失殺人的兇手,在秋霜降臨那一刻扼殺了自己的香氣,又從自己斟滿溢美之詞的酒樽,嘗到了第一口膽汁。
還好,金銀木一樹紅紅的眼睛掃過廢墟與葦草,注意力不在身邊的死亡事件,并忽視了螳螂與黃雀的窺測。
誰將帶領野狐出沒,讓青草瞬間枯黃?
誰會騎著魔毯念著咒語,在天方夜譚的故事里擦亮神燈,飛過大地與叢林,成為一個值夜人,看守一只黑暗的鴟鸮?
哦,讓我使用過許多次的星星,再次擊中了子夜。
銀河中斷的痕跡,別說是因為某個女人的一把銀梳子;也別說那一盞一盞的街燈,它們看見了真正的黑。
描 述
試圖描述一個干燥的下午,雷雨等在閃電的瞬間。
我低頭,灰喜鵲已飛到一株合歡樹上。
烏云垂下鉛一樣的影子,時間開始一粒一粒滴落。
草尖還沒有從灰塵中站直身子,深秋已與小寒定下盟約。
此刻,誓言與蛻變如膠似漆,夜幕仿佛就要降臨。
秋風抖出了袖內乾坤,并不覺為時已晚。
時間、空間、譫語,不合邏輯的思維,文字的碎片,合情合理地穿行在一篇未完成的詩篇,為書寫的筆尖站在一片葉子里眺望。并同時打開下一個動作,一層一層撕開淚水,把自己打掃干凈,把心掏空,把愛交給你,最后只剩無牽無掛的身子,回到來處。
路途其實不遠,你看,故土一低頭就能看見。
在途中
一只豹子光芒的牙齒,先咬斷種子的退路,再咬斷花朵返回的香氣,也順便咬碎了金秋回光返照的繁榮景象。
它不回頭看,嗡嗡或者嚶嚶,那些飛翔途中折斷的翅膀。
有人用憂郁命名這個季節,沉靜地默默成泥,癲狂地先撕碎自己的皮肉,再用白骨敲明日晨鐘。
皴裂的聲音,卷起漫天風沙。
冬季即將來臨,如大敵當前。
人們牢記的是只爭朝夕,儼然自己是一只被時間遺忘的靶子。
離心力
你棲身都城鬧市邊緣,面對一只鳥巢傾斜的影子,等待好天氣。
偶爾看到風起云涌,卷起遍地垃圾信息。
風箏常常布滿天空,笨拙地模仿鳥兒的樣子,在天空寫詩。
許多人行走在你的眼里,行云流水地太極,花拳繡腿地舞劍,悠閑的神色里可見朗朗乾坤的滿足,無需枕戈待旦的安逸。
時不時,新聞佐以航母下水,暗探與陰謀隱身U-20轟炸機,覺醒的人群正在占據華爾街,阻止更大的騙局出籠。
你看著看著,就側身進入了風暴的核心,永遠無法與飛速旋轉的年輪,脫離干系。
陰霾包圍了塵世
清晨被置于暗昧的卷首,被吞噬的不止是真相和白晝。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壞天氣,讓大面積的憂郁更加深不見底。
一些說不清的事實,也與方向和距離感一同消失。
——就像掩耳盜鈴或毀尸滅跡,紛披著道聽途說的嫌疑。
光明失而復失,這個冬季格外漫長。隨處可聞蒙昧在指責迷霧,風在指責冷。
害怕末日而搶購到蠟燭的人,以為占有了稀薄的光明;想要盜取火種的人,則擔心風聲太緊。
這是發炎的空氣,渾濁的空氣,這是陷阱構筑的陷阱,高壓制造的壓力。
有一瞬,我聽見叫賣罐頭空氣的聲音,高過了一米之外的紅綠燈,而炒賣炮灰的言論,冒充著打鬼的勇氣四處游蕩。
面對銅墻鐵壁一般的陰霾,一場大風遠遠不夠。
它需要雷霆、霹靂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排除病毒以及腐爛的膿血,露出朝霞與火燒云,陪襯熱血沸騰的真實。
如果陰霾是一種涅槃儀式,它需要一次勇敢的死。
傷 逝
在冰封大地之前,一個緩慢經過的秋天,總是彌散著清涼柔和的憂傷。
它的遠,它的高,它的逐漸稠厚的霜露,逐漸加深的寒意,它的想要遺忘的決絕神情,它的無處不在的死亡氣息。
有些事開始回望,有些人已開始用手去收攏余燼。
在這個季節,似曾相識的干燥,將令所有的微笑枯萎,而告別將成為固有的姿勢。
許多事物將被遺棄,而我還不曾厭倦。仿佛眼睛才剛剛張開,剛剛嗅到秋實的香味。
但終歸會脫去韁繩,像一匹回到荒野的馬匹,面對一個多風而少雨的季節,或一次不再醒來的死寂,踏塵而去。
風雪翻過山梁
紅塵不分內外,風雪翻過山梁。
多少人正披掛世俗的快樂,用來御寒。
這里不只有數九的冰凍,萬物仰仗的回春消息,還有正路遇四方陰霾。
而光陰不死,真相陳舊,任意一次突降的暮色,足以讓你安靜并保持緘默。
大地之上,風寒留下一路蒼白瘢痕,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樹木披露的大山深藏冷漠,永固的表象已難掩枯竭的良知,缺陷恰恰不是最低的山谷。
如果末日已止于謠言,誰又能預測,風暴會不會席卷今夜的塵世?
溫柔是一種力量
我試過仇恨、切齒、不屑,這些文字的牙齒,總是大于我內心的鋒利。
我試過忘記、糾結、噩夢,它們長著新仇舊恨的嘴臉,與我的審美格格不入。
最終發現“青春的迷霧散盡后,裸露出時間的荒原?!?/p>
我必須把愛交給漫長的時間,保持輕淡、無形、足夠的距離與謙卑。
當然,你不能從我的記憶中離開。
我需要在深夜醒來,發現自己疼痛的胸口,有一個喊不出口的名字,他是在另一層次上實現均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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