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儒生



在來昆明之前與原11軍偵察處長張學寧電話交談時,他特別指出:到昆明見了劉老將軍,一定要讓他給你好好講講7.12大反撲的事,就那一仗徹底把越軍打服了,那一仗打得精彩極了。
記者把這些話牢記在心,所以在劉老將軍講完攻克老山的4.28作戰之后。就迫不及待讓他講7.12大反撲的戰況。
老將軍聽完我的話之后,微微一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作戰日記:“越南二軍區司令武立中將擬定并經越軍總部批準‘MB-84北方戰役計劃”。(即逐點逐步奪回已失陣地,恢復原防御態勢的戰役計劃,武立和副總長及蘇軍一號顧問親自指揮這次戰役。為適應敵情變化和邊境戰爭的需要,昆明軍區前指加強了指揮)。
劉老合上了筆記本點上了一支煙。
觀敵料陣
這個武立是個中國通,上世五十年代中期曾在南京高等軍事學院學習過。他和我們昆明軍區前指的黃德懋將軍是同學,對我軍的戰略戰術可以講是爛熟于心。越軍非法入侵老山地區的五年多的時間,他苦心經營,把老山地區建成一個綜合亞熱帶山岳叢林地帶特點、現代化防御工事和火力配合,由王牌軍駐守的強大戰略支撐點。這家伙曾經在作戰會議上吹牛:“如果中國軍隊攻上老山,我這個司令不當了!”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我只用了三天就把他那支曾經戰勝過美軍的王牌部隊和永固工事打了個稀巴爛,收復了老山和松毛嶺高地和那拉地區。
剛才我已經講了,我軍攻占老山、松毛嶺等地后,越軍先后組織了數十次的進攻,但都被我軍擊退了。大概越軍高層和武立覺著這種“零打碎敲”的方式不能解決問題,想來個一戰定輸贏。拼血本孤注一擲制定“MB-84北方戰役計劃”又叫“北光行動”的作戰計劃(北光是越北的一個地名)。
我為什么說他們是孤注一擲呢?首先看他們投入作戰的兵力:此次“北光行動”越軍參戰兵力有4萬多,有一些部隊都是從侵柬兵力一線部隊中調回的精銳之師,因而對我軍形成1.67:1的兵力優勢。大口徑火炮為1:1.1(我方略占優勢)、炮彈近10萬發,這幾乎是其國內大口徑炮彈戰略儲備的一半了。
對于這計劃武立還是信心滿滿的,在5月25目的作戰會議上他說:“各位,我們的作戰計劃是兩側牽制中間突破……我這個司令還是要當的!”
我們的部隊也不是“吃干飯”的,通過各種偵察手段,已經明確獲得敵軍的動向,備戰工作正緊鑼密鼓地進行。
當時我的師指揮所在曼棍洞。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喀斯特地形大溶洞很堅固,能容下幾千人,離前線又不太遠,而敵人的遠射程火炮又不容易打得著。
其實這個選址也費了一番功夫。開始軍領導讓我們師指在干田村,認為這里靠前線通公路,而且要把軍師兩級指揮所都安這里,對此我堅決不同意。我三次提出軍師指揮所設在干田村太暴露,八里河東山和1019高地上的敵人隨時可以監視威脅這里,軍首長還是不同意。我沒有辦法,只好向軍區反映,直到4月26日夜間部隊都已向進攻地域開進了,軍區謝振華政委來到軍區前指召集軍首長開會時才命令把軍師指揮所改到曼棍洞,并說:沒有什么價錢可講,非搬不可,不能因為打這么一個仗就把我的軍、師指揮所打掉!我知道后非常高興。于是連夜快速行動,6小時就把指揮所搬遷部署完畢。結果5月19日,越軍用重炮對干田村來了個炮火覆蓋,全村一間囫圇房子也沒剩下,如果不搬,指揮所的損失是可想而知的。
解決了問題,我們師領導班子全身心地投入到緊張的備戰工作中了。
激戰前夜
從各種渠道得來的情報表明,敵人發動大規模進攻的日期已經迫在眉睫了。7月10日,軍區前指又在磨山召開緊急會議,張錘秀司令員和軍區的主要領導都出席了。馬上可能就要開仗了,得先行一步,前指的會還沒完,我就讓師作戰科長把師所屬部隊軍政主官先叫到師指揮所等候。他們剛到不久,我和陳政委就從磨山趕回了師部。在會上我傳達前指的會議精神和敵情通報及我軍最新的軍事布署。為了對付越軍的進攻,在船頭地區(八里河東山、老山、松毛嶺、那拉口子等都在船頭地區內)。我軍除了繼續保持強大的炮火優勢外,總兵力也達到3萬人以上。我們師的任務是負責瀘江以西地區的防御作戰(即老山、松毛嶺高地和那拉口子地區)。
這次作戰任務是非常艱巨的。如果把八里河東山和老山作為船頭地區的兩扇大門的話,那么松毛嶺、那拉山口就是這兩扇大門上的門坎,沒有門坎大門就關不上!越軍肯定要在這里和我們死拼,對此必需要有充足的思想準備。而這一帶的形地不如老山,不是地形險要易守難攻,而是易攻不易守。根據各種情報匯總,敵人極有可能在這幾天發動進攻。今天是10號,部隊必須在11號凌晨前作好一切戰斗準備。從明天起,白天三分之一、晚上二分之一的戰斗人員進入前沿陣地,其他人在掩體內休息。武立不是準備打三天收復失地嗎?我們準備和他血戰五天。具體兵力使用:119團打兩天,撤下休整,由118團接替,118團已在曼紋待命;118團打3天,休整后,119團再把三個營并為兩個營再上(在當時的情況下不可能馬上為119團補充未經訓練的新兵)。師里決定把直屬隊的駕駛員和其他后勤人員編為三個連,已在平寨展開軍訓,作為預備隊。我們要堅決打好這一仗,不惜戰到最后一個人,也不能讓越軍得逞。
劉老在復述他在1984年7月10日下午曼棍洞40師作戰會議上的一段講話時,居然用上了“戰到最后一個人”這樣的“豪言”,實在令記者吃驚。但仔細一想你會得出兩點結論:第一,形勢的確非常緊急;第二,越軍的戰斗力絕不可小覷!劉老喝了口茶繼續講著。
大炮當先
這次打敵反撲的作戰,一定要充分發揮我們的炮兵優勢,以火炮殲敵為主。除了陣地現有的炮彈儲備,后勤再抽調200臺汽車搶運炮彈。每門迫擊炮至少要準備3根撞針,一根彎了換上再打!122毫米榴彈炮計劃每門炮打7噸炮彈(54式122毫米榴彈炮炮彈全重,包括彈丸、發射藥筒重約30千克,7噸約有240發炮彈),66式152毫米加農榴彈炮打8噸(約合130發炮彈),59式130加農炮打9噸(約合200發)。在短時間內打出這么多炮彈,要超過教程的兩倍還多,炮管會打紅了。我講了打紅也得打(后來炮戰最激烈時,炮管上的烤漆都進落了,炮管打得通紅,戰士們抽煙往炮管上一按就著了)。如果按教程打,這個仗就沒法打了。戰后有人說我不按規矩“出牌”,我說什么叫規矩?規矩是人定的,是實戰中打出來的。我們師老山地區防御作戰戰例后被選入解放軍國防大學和美國西點軍校的教材,炮兵作戰使用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點,這不就成規矩了嗎?當然這是后話。在那次會議的最后我強調指出:炮兵不打掉三分之二以上的敵人,不算完成任務!戰后統計,敵人傷亡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我們火炮打的。endprint
讓我高興的是,我們師的易副師長是個老炮兵,很有兩下子,前段攻老山,炮就打得很好,這回我對他也充滿了信心!
英雄團隊
聊完了炮兵再講講包打前兩天的119團,這支部隊和118團一樣都是從抗日戰爭走過來的英雄部隊,前身是山西抗日“決死隊”,參加過1979年初的自衛反擊作戰和1984年4月28日攻占662.6高地(松毛嶺)的作戰,善打硬仗。團長張又俠雖說是開國上將張宗遜的兒子,但絕不是坐火箭升上來的,而是從列兵、班長、排長走過來的,具有豐富作戰經驗。4月28日以后,他身上長了不少小瘤子,我幾次催他看,他都不動窩兒。后來我急了,跟他嚷嚷了好幾回:“你再不去,就趕不上打大仗了!”并親自把他“押到”醫院。也是湊巧,7月11日他病好出院趕回部隊,這讓我對打贏這場仗更有信心。
7月11日夜,越軍持續不斷的炮擊突然停了,師電臺臺長向我報告,敵人的無線電聯絡中斷了。參謀人員用有線電向各前沿觀察所詢問,回答也是一樣,敵人沒有任何動靜,多年的軍旅生涯直覺地告訴我,馬上就要打仗了。
7月11日入夜,越南二軍區司令武立,副司令“密”、副參謀長“勝”坐陣那頓督戰。三一三師、三五六師、三一六師師長也分別在八里河東山、清水、老山這三個方向督戰。
我119團兩個營的防御正面上有越軍的兩個主力團,在師作戰會議上,我提出“敵打我陣地,我打我前沿”。具體講就是敵人炮火炮擊我陣地時,敵人步兵在陣地前方沖鋒,這時我軍火炮就應該炮擊陣地前沿,消滅沖上來的敵軍。我把炮火分為4個層次:60炮、82迫擊炮應該打擊我們陣地前沿300米地段,300米~1000米用122毫米榴彈炮,1000米~4000米用107毫米、130毫米火箭炮打,第四層敵縱深地帶則由152毫米加榴,130毫米加農炮打。整個我防御正面敵人的前沿縱深都在我軍的強大炮火控制之下。
7月11日半夜我給張又俠團長打電話,問他如果他當越軍指揮官,假定凌晨3點發動進攻,部隊應該在什么位置?他回答說應該在陣地前600-800米處,我接著說:“那好,你的部隊在這個位置,我就打這里!你告訴趙扣斌(炮群指揮)準備開炮吧。”凌晨2:45分,我師監聽電臺里,又傳來了短時間電流的沙沙聲。然后聽到越語的呼叫:“3點鐘開飯完畢”。
凌晨3點鐘,我下達命令:各團炮群開始對表。倒計時1秒時我下令:“炮火準備開始!”
料敵制勝
剎那間,700佘門大炮同時開火,天崩地裂,震耳欲聾,在曼棍洞師指揮所都能看到敵軍陣地升起的火光濃煙,聞到隨風飄過來的硝煙味兒。
首輪炮擊以后,居然沒有動靜,監聽電臺也沒有聽到越軍的反應。據后來抓到的俘虜供述;我軍的第一輪炮擊就打得敵人死傷慘重,兩個營長都被炸死了,但越軍的基本戰斗隊形沒有亂,戰前上司交代誰亂動槍斃誰!
在我二輪炮擊過后,越軍頂不住了,監聽臺里傳來越軍的一片慌亂呼救之聲。
本來按照越軍的如意算盤是讓突擊隊秘密運動到我前沿陣地,然后再猛烈炮擊,部隊一擁而上拿下我軍陣地。但沒想到我軍先發制人,這一頓炮彈把越軍攔腰斬斷,救護、后勤、預備隊(戰后發現這些預備隊的槍還都背在身后)都被消滅,走在最前面的突擊隊成了孤軍。但越軍畢竟也是久經戰陣的。武立從慌亂中清醒過來,馬上下令其炮兵開始準備,隱蔽的敵軍遠程重炮群的炮彈紛紛落在我軍指揮所和炮陣地上,造成了一定傷亡。“有來無往非君子”,敵人一開炮也暴露了目標。我下令遠程火炮急速還擊。只打了20分鐘,監聽臺就聽到越軍在向上面報告:“中共軍隊的炮打得太準了,已經有27門重炮被擊毀!”敵人的火炮老實了。
激戰到7月12日中午,前沿指揮員和120團團長謝圣明向我報告,在南戛山凹處大約有一個營的越軍正在休息待命。我一想,如果這個營投入作戰,對我松毛嶺部隊威脅極大。于是我果斷向易副師長下達炮擊命令,我師的一個122榴彈炮營,配屬我師作戰41師榴彈炮營及130火箭炮共32門炮發出的炮彈劈頭蓋臉地砸向越軍,越軍被打得死傷慘重,完全喪失戰斗力。“每門炮再打6發!”我再次下令。越軍的一個營就這樣全報銷了。7月12日這一天,我軍炮兵共打了3400多噸炮彈!僅一炮連就發射炮彈1983發,平均每個戰士裝填炮彈打13.1噸!
火炮要打得準,炮兵偵察是主要的,在現代化炮位偵察雷達還不能普遍應用的情況下,炮兵偵察員目視偵察就是很重要的。這些炮兵的“千里眼”和“順風耳”為我們的炮彈“長眼睛”發揮了重要作用。老山地區地形復雜植被茂盛,為了發現敵人目標經常要爬上大樹。指揮排長魏興成和班長王心安,就是藏在大樹上發現了好幾處敵人的榴彈炮、加農炮和迫擊炮陣地。并指揮我軍重炮及時消除這些對我軍威脅很大的炮兵。但敵人也不是吃素的,我軍的炮兵偵察員是他們的眼中釘,王心安班長就死在越軍的高射機槍下,前胸被打了個茶杯大小的血洞!
步兵更英勇
我們的炮兵神勇,步兵也是真正的英雄鋼鐵戰士,從7月12日凌晨開始,越軍不顧我軍火炮給其造成的重大傷亡,按照原定方案向我119團所堅守的各個高地發起了幾十次排、連、營、團規模的瘋狂進攻。均被我軍擊退,戰士們的英雄事跡太多了。我給你念幾段中央軍委嘉獎令和我們師陳培忠政委在向上級作的匯報材料吧。
中央軍委在表彰四連為“老山英雄穿插連”的命令中寫道:在還擊入侵老山地區越軍的作戰中,這個連進攻時為穿插營的尖刀連,防御時擔任堅守6個高地的任務。全連英勇頑強,能攻善守,圓滿地完成作戰任務,共斃敵228名,俘敵多人,繳獲大批彈藥、槍支和一批火炮……
陳政委在關于李海欣烈士的匯報材料中寫道:7月12日凌晨4時50分、越軍一個營和特工連偷襲我三排堅守的142高地,代理排長李海欣指揮戰士們投入戰斗,經過10個小時的激戰,15名戰士共殲敵104名。李海欣同志和其他幾名戰士英雄犧牲。142高地被命為“李海欣高地”。endprint
7連在7月12日的防御作戰中,在炮兵和兄弟部隊的支援下,與敵兩個加強營,兩個特工連浴血奮戰14小時,打退敵多次輪番進攻,斃敵274名,俘敵1名,擊毀敵坦克2輛、軍車一輛和大批軍火……被中央軍委命名為“老山防御英雄連”。
這方面的材料還有很多限于時間我就不多談了。我講的時間只有幾分鐘,但確是我的那些可敬可愛的戰友兄弟用鮮血和生命寫成的!老山作戰離開我們已近三十年了,但那些戰火硝煙往事我永遠都忘不了。
這時劉老夫人過來給我們倒茶水,插了一句話:“甭說老頭兒忘不了,就是我都忘不了那些為保衛祖國邊疆犧牲的戰士,他們當時都那么年輕,還沒享受改革開放后的小康生活……”
烈士柔情
不用說小康生活,就是真正成家立業娶了老婆的又有幾個々那陣子從中央到地方媒體,對“兩山精神”(老山、法卡山)宣傳得是不錯,但又有幾個女孩子能真心實意地對待我們的那些年輕的戰友啊?剛才我講的李海欣,河南農村的,老家的一個姑娘和他好了好幾年了,當聽他要上前線了,就跟他吹了!李海欣就給那個姑娘寫了一封信,足足有十五頁信紙,七八千字。信還沒發出,他就帶著上了陣地。犧牲前,他用盡力氣從衣袋里掏出那封被鮮血染紅的信,對戰友張慶龍說“請把信…寄給……她。”說完就犧牲了!
還有尹光忠、史光柱、張大權、楊如文、陳洪遠等許多英雄烈士的影子,這些年始終在我的腦海里不時浮現,久久不能忘懷……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老將軍講到這里輕輕地把紙巾盒拉到了自己的手邊………。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記者問了劉老將軍一個自己和廣大軍迷都很關注的問題:“劉司令,我很早就聽說,7.12大反撲,當張又俠團長聽說炮彈打沒了,急得都暈過去了,有這么回事嗎?”
老將軍聽罷微微一笑……
破解謎團
這個故事有多個版本,但我認為都不太正確。第一,打越軍7.12大反撲的119團的張又俠團長是位久經戰陣的優秀指揮官,4.28收復松毛嶺之仗就是他指揮的,他不會這樣“不經事”的。再有一點可能是張冠李戴了。7.12炮戰最激烈的時候,是有位副團長向師里報告“糧食(炮彈)不多了”,但這個電話絕對不是張又俠打的。還有一點我必須指出:前線指揮員講的炮彈不多了,是有“水分”的。他們講沒炮彈了,實際上還是有“存貨”的,只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所以他們都是多要少打,盡可能多存點炮彈。不過打7.12大反撲時,一線的炮彈確實消耗得很多,單憑軍區的后勤車輛已難保障了。在炮戰最緊張時,我們昆明軍區張铚秀司令員親自出馬,下令在公路攔截民用車輛,無論你拉的什么貨,就地卸下,保證你不會損失。然后派人押車,到燕子洞(昆明軍區最大的炮彈儲存庫)區拉炮彈。前后可能共征用了800多臺民用車輛。那時,戰區的百姓,尤其是司機們覺悟還是很高的,他們不要報酬,任勞任怨,冒著危險把炮彈送到了最前沿的炮兵陣地,受到了戰士們的一致好評。
1984年7月12日19點50分,老山地區從凌晨開始的隆隆炮聲漸漸平息下來了。越軍在付出近7000人戰死的慘重代價之后,連我們的一個高地也沒奪去!
越二軍區司令武立在總參謀長黎中遜面前羞愧難當。不過這位參謀總長還算“大度”,他對武立講道:“你就是沒抓緊時機,再早20分鐘進攻,情況就不是這樣了。”
“您覺得是這樣嗎?”記者問老將軍。
那他是自我安慰,就是越軍早進攻兩個鐘頭、兩天,他們也打不贏我們!當然此仗我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傷亡了500多人,其中的一個連隊最后只剩下32個人。
“軍隊的偉力在于民眾”,云南邊疆各少數民族群眾,民工、民兵也為作戰勝利發揮了重大作用,有的甚至獻出了寶貴生命、
7月12日以后,敵人雖然仍不時騷擾我們的陣地,但再也沒有進行大規模的進攻,武立三天收復的計劃,僅7月12號一天就把他們徹底打服了!
戰后的日子,如何處理敵軍尸體成了大問題,有的地方的敵人死尸堆了好幾層,天熱又不下雨,都腐爛了,用白酒、消毒液帶兩層口罩都不管用,那個味兒離著老遠就聞得見。讓他們按照我們的要求來收尸,白天空手打著白旗來,可他們不聽,晚上打著手電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后來只好由我們去處理。
我軍烈士有的殘肢斷臂也很慘,我們找了三十多個木匠,晝夜趕制棺材,按照烈士軍帽、衣服和鞋底的編號姓名一一裝殮好裝棺入葬。
奉命掃雷
7月30號以后,我們師把老山防務交給11軍32師后,撤到馬關地區休整。84年底我到14軍任副軍長。1989年我調云南省軍區,又到云南前直到1991年初老山地區作戰結束,可以說14軍老山作戰由我開始,也由我結束。1992年5月我又擔任云南邊境掃雷指揮部總指揮長。多年的戰爭,敵我雙方埋了數以百萬顆的地雷和各種爆炸物,給我們邊民造成了重大的人身傷亡財產損失。死傷數字我就不講了,只舉一小例子.在一個村寨里有戶人家,7個人只有8條腿!掃雷和打仗一樣責任重大,我兢兢業業干了幾年,在一線戰友的艱苦努力無私奉獻之下,我們創造了世界掃雷史上的多個第一:掃雷部隊未死亡一人,速度比外軍快3倍,外軍掃雷每平方米耗資2美元(約合16元人民幣),而我們只花費人民幣4分錢!
掃雷任務完成后,我去國防大學進修了一段時間,又任云南省軍區副司令。現在我雖然退休賦閑在家,但我仍關注著軍事和國家安全,如果有需要我這個老兵,我還會發揮余熱,揮戈上陣的。
陳賡大將的次子,原14軍40師副參謀長兼120團團長,后任重慶警備區副司令的陳知建少將在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這樣評價劉昌友將軍:“劉師長是我軍培養出的一位杰出的軍事指揮員。他打仗膽大心細隨機應變,又敢于承擔責任果斷干練,是不可多得高級將領。在當時我們14軍40師的廣大官兵中有崇高的威望,他們都認為有劉昌友師長帶領他們作戰,能打勝仗,少死人。他們中的許多人至今都認為能在劉師長麾下當過兵、打過仗,是他們人生歷史中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張學寧、丁光洪二位同志為次此采訪提供了重要幫助,在此致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