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混雜的“鬼市”

劉玉琪

鬼市，也稱“鬼市子”，是舊時都市中的一種特殊的貿易集市，它的營業時間很特別，從晚上五更點燈開市，至天亮之前散市。鬼市的交易規矩不同一般，此俗早在宋代就已出現。

鬼市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有人在此賣假貨，有人就在此銷贓，留下了很多令人驚異的故事。

南宋時，臨安府有一位專門趕鬼市的孫三，他每天早上出門之前，都要囑咐妻子看管好自己養的貓，不要讓它外出。一連數月，皆是如此。這就引起了周圍鄰居們的好奇。一天，孫三家里的貓突然跑出家門，鄰居們發現這只貓周身深紅，非同一般，都贊嘆不已。孫三散市歸來，知道貓被鄰居看見了，大怒，將妻子痛打一頓。此事后來傳了出去，被宮中的一位太監得知了。太監派人高價收買這只罕見而又珍貴的“深紅貓”。孫三卻堅持不賣，后來太監一再加價，最終以300貫錢的價格成交。

太監得貓后歡喜不已，打算調教之后，進獻給皇帝。半月之后，卻發現，此貓全身的顏色都開始變淡、褪色，后來居然變成了白貓。太監大呼上當，就派人去找孫三，但孫三早已經搬家了。

原來，這貓是孫三用紅色染料專門染色而成，他故意炒作，讓這只“奇貓”名聲遠播，最終引人來購買。這是混跡于鬼市的孫三精通騙術的一個杰作。

鬼市上蒙騙欺詐的手段層出不窮，晚清《詭秘奇聞錄》就曾記載過一個故事：

一個考生來京城參加科舉考試，清晨進入鬼市，看到了一件嶄新的羊皮袍子，卻只賣四兩銀子，這無疑是個大便宜。他立刻買下，回到客棧，向其他人炫耀，很是得意。這時候卻有人說：“別高興的太早，鬼市上的騙術變幻莫測，你怎么就知道這不是冒牌貨呢？”考生把袍子放到桌上，仔細查驗才發現其中的端倪。這件袍子是用牛皮紙做的底子，把羊毛粘到了紙上面。

考生氣憤難平，要用騙術去騙其他人。第二天清晨，他進入鬼市，將昨日買的假袍子以六兩銀子的價格轉售了出去。歸來后，他向同輩炫耀，自己不光挽回了損失還賺了二兩。又有人說：“別高興的太早了，鬼市上的騙術多如牛毛，你怎么知道你賣得的銀子不是假的呢？”這位考生說：“還有這種事情？”把銀子拿到銀鋪，銀匠一檢查，里面都是鉛錠。

鬼市上贓物甚多，有人直接稱其為“黑市”。

宋代，有個軍人清早外出，看見一個獨腳倒在橋上的人，擔心往來的車馬會誤傷他，就把他抱起來，放到了路邊的樹下。不料，此人卻開口說話了。他稱自己是鬼，如果軍人愿意放了他，就給他一些報酬，軍人同意了。他給了軍人一個銀酒杯，說自己是在鬼市上得到的，以此來報答軍人。回到家，軍人的妻子知道后，認為鬼神之物不能用，就讓軍人把它拿到黑市上賣掉，換一些酒肉回來。軍人買回酒肉后，才很疑惑地對妻子說：“賣掉的酒杯和家里的很像，莫不是偷了家里的吧？”妻子打開柜子后發現，家中的銀酒杯果然不見了。

清代著名文人紀曉嵐也有過類似遭遇。《芝音閣雜記》記載，一次，紀曉嵐的一支能裝三四兩煙的煙桿不見了，仆人們四處尋找，都沒找到。紀曉嵐吩咐仆人前往崇文門外的“鬼市子”上去尋找，準能找到。第二天，仆人用很便宜的價格從鬼市上收回了這只煙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