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贛州中學七(3)班 陳禹希
紅木桌子倒在門口,各種書本散落一地,白墻上幾只清晰的鞋印,顯得突兀極了。房間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蜷縮在大床的角落瑟瑟發抖,恐懼地望著門邊。
在接到報警后,我馬上來到事發地點,剛走進華瑞博士的公寓,看到的就是這樣有些可怕的情景。
“又是時間大盜!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作案了!”一個忿忿不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回頭,看到好搭檔林風那咬牙切齒的樣兒,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望向角落里的老人。或許是我的身影有些陌生,他立刻向后靠了靠。我連忙說道:“您別怕,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您就是華瑞博士吧?”真不敢相信,華瑞博士才三十來歲,卻像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可見時間大盜的危害有多大呀!若他瞬間把世界上的人都變得蒼老,那不就成了“老人國”了嗎?
老人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我想從那片狼藉中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惜,這個賊就像是個影子一般,來無影去無蹤,除了墻上的三個鞋印,什么也沒留下。這幾個腳印就像是隔在我們與大盜間的一堵墻,我們雖然能看到它,卻總是不能發現其中的奧秘,不能得其門而入。
現在已經是案發的第三天了,由于這次的被盜對象是這座城市最頂尖的科學家,市長給我們設了破案時限:一周之內,必須破案。
這可愁壞了我們局長,要是在期限內不找出兇手,不僅我們警局的名譽受損,失去市民的信任;更為要命的是,如果破不了案,局長頭上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于是,局長立馬召開緊急會議,成立了“時間大盜系列案件偵破小分隊”,要求我們務必在期限內完成任務,找到真正的大盜,為三位受害人討回公道。這不僅僅是局里的責任,更重要的是,前兩名受害者一個是環保局的局長,一個是研究生物與環境關系方面的首席科學家,在市里的名聲是很大的,不想破案也不行。而我,既幸運又不幸地,被局長點名擔任小分隊隊長,從而卷入這場無形的“戰爭”。
走出華瑞博士的公寓,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回到家,我隨便吃了些面包就坐在電腦桌前梳理案情。按照規律,這個大盜很可能在不久之后偷取第四個人的時間,并在墻壁上留下四個鞋印。這個大盜到底想要干什么呢?我隱隱覺得事情好像并沒那么簡單。
第二天,我去了這三個受害人所在的小區調取監控錄像。每個人受害都是周末,保安相對較少,沒有看到大盜的身影。他就像是空氣一般,就連保安也說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可是,我看著看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仔細一看,在前兩個受害人的小區中,每到案發時間過后三分鐘,就會有一個黑影從鐵門上空“飄”出去,沒有人的長相,就像一團黑霧一樣。可是,在華瑞博士的小區,我等了半天也沒有看到那神秘的黑影。
華瑞博士?難道是他?如果是他,那又為什么要把自己變老呢?這似乎說不過去呀!我立刻召開小組開會。
坐在局里的會議室,我把我發現的情況告訴了他們,會議室里馬上炸開了鍋:
“肯定是華瑞博士!只有他的能力有這么強,能把人瞬間變老!”
“對,只有華瑞博士的小區鐵門上沒有黑影,一定是他!”
見他們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皺著眉頭,大喊一句:“安靜!”
會議室里立馬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著我。我問大家:“同志們,你們都覺得華瑞博士有問題,可是,誰有證據呢?”
大家都低頭沉默了。
過了兩分鐘,林風發言了:“沒有證據不怕,我們去收集證據!這邊三個,跟我去調查華瑞博士最近的情況;你們三個,跟隊長去調查前兩個受害人受害時華瑞博士的情況。晚上八點,我們再到這里集合。”
得到我的許可,他立馬站起身,帶著那三個人走了。我也不想坐在這里浪費時間,也帶了三個人直奔局里的信息室。
信息室的設備還真是齊全,我不費什么力就查到了華瑞博士的行蹤。華瑞博士的出行還真有點奇怪,在每個受害人受害的前一天他都進出過受害人的小區。進去的時候,華瑞博士總是穿著一件黑色的衣服,手上提著一個公文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么。每次出來時,華瑞博士也是走得很急,慌慌張張的,但手上的公文包卻不見了。
我隱約發現了什么,急匆匆地想撥打林風的電話,沒想到他的電話倒先打過來了:“隊長,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速來!”
我馬上下樓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了林風所在的交警大隊。
一到交警大隊樓下,就看見林風快步迎上來。我問:“怎么了,發現了什么?”
他帶我們走上樓,到了信息室,用電腦播出一段監控錄像。錄像中,一個穿黑衣的男子快步走在街上,身后跟著一個人。那人的長相看不清,只看見他的衣服很大,有些不合身。
林風把錄像暫停,然后放大,我驚奇地發現,那個男子與華瑞博士有些相似,后面跟著的人也與第一個受害者的身形有七八成像。
我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時間,顯示的是第一個受害者受害的前一個小時。這時林風又調出另一個監控錄像,也是這么一個男子,后面跟著的是第二個受害者,而且,在時間上也是驚人的相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現在一切矛頭都指向了華瑞博士,看來他的嫌疑非常大了。走吧,把錄像帶著,去華瑞博士家里一趟。”
林風點了點頭,把錄像放進U盤里,開著警車迅速往華瑞博士家的小區趕。
當我們站在華瑞博士公寓門口,敲了半天門也無動靜后,便在保安的幫助下強行撬開了門。我剛一進去,就覺得奇怪極了,那種不好的預感又涌上心頭。房間內,所有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好像幾天前的事都不曾發生。華瑞博士不在家,仿佛預料到我們會來一般,桌子上有一封信:
你們好呀!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定開始懷疑我了吧?我想你們肯定發現了什么蹊蹺之處,才會這么認為的吧?如果想知道答案的話,今天晚上十點到你們局的天臺來找我吧!
華瑞
我和林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我們的確沒有想到華瑞博士竟然會自投羅網,可他為什么不逃呢?而且,看他的樣子,好像事情真的是他做的一樣。
“他沒什么理由這么做呀!他有名聲有地位還有金錢,實在是想不通……”林風靠在門邊上,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罷了,我們在這里干想是想不出什么的,晚上就知道結果了。他約我們到局里的天臺,就肯定有自保的辦法。要知道,局里到處是我們的人,諒他也不敢把我們怎么樣。”我歪頭想了想,半晌才開口。
林風點了點頭:“也對,走吧,這里早就被人清理過了,也沒什么好看的了。”
回到局里,我第一時間向領導匯報了我們發現的線索。領導對此很是滿意,告訴我今晚要布置好現場,盡力抓住兇手。
這樣的等待總是過得很快。我們剛剛把相關的證據存到一個相對輕便的手提電腦中,時針就指向了十。我和林風用藏在耳中的通訊器通知了埋伏在樓下的特警們,便捧著電腦上了天臺。
夜晚的風涼涼的,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轉頭去看林風,他卻沒有看我,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我也望去,天臺的邊緣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逆風站著。樓下的燈光有些刺眼,這使我看不清他的臉。不過從身形來看,像極了華瑞博士。
“華瑞博士?”我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呵呵,是我。你們來得可真準時,我還以為要等上好一會兒。”對面的人陰森森地開口,笑聲在這冷風中變得猙獰。
我朝林風使了個眼色,他向我點點頭,一邊打開資料一邊說:“華瑞博士,我們這里有你犯罪的證據。現在我只想問一句,你的犯罪動機是什么?”
華瑞冷哼一聲,好像有些不耐煩:“什么動機不動機的?你以為我像那些監獄里的犯人一樣好問呀,你們也太天真了。”
林風有些無奈。想了想后,他決定循循善誘:“那你留下的紙條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思就要看你們怎么想了。我今天來,是和你們告別的,這個世界太無趣,這么待下去只會讓人絕望。我也不想多說什么了,永別吧!”華瑞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天臺周圍,令人毛骨悚然。
“突突突突突……”一陣機器摩擦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抬頭,刺眼的燈光突然射過來,只覺得眼前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見。
我趕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林風立刻用通訊器呼叫特警。慌亂中,我依稀看見一個身影從我身邊跑過,直覺使我猛然抓住了那人的衣角。我放下捂著眼的手,看到了那人——果真是華瑞博士!他的頭發亂蓬蓬地貼在臉上,衣服也有些亂糟糟的,臉色很不好,渾身上下都透出疲憊之情。
“你要去哪里?”我大聲吼道。
“這可不關你的事了哦……”華瑞博士乘我不備,從身后拿出一個噴霧狀物,朝我臉上一噴,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我是在醫院蘇打水的味道中醒來的。睜開眼,就看到林風坐在椅子上看資料。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看了我一眼,笑道:“組長呀,你終于醒了,沒有你我們還真看不出什么呢!”
我撐著胳膊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林風遞過來一個文件夾,說道:“隊長,這個是華瑞博士走之前留在天臺上的信封,我帶著防指紋手套打開過,里面只有一張紙,但上面什么都沒有,我用很多方法試過了,碘酒米漿什么的都不行,你看看吧。對了,我去化驗了華瑞博士那晚給你噴的液體,是加了催眠劑的迷藥。”
我應了一聲,帶上防指紋手套,接過一個米黃色的信封,細細地研究起來。這個信封有些古怪,別人都是把封口折起來,而這個卻是把封口硬生生地撕爛了,參差不齊,可見撕扯的力度極大。我小心翼翼地從信封中拿出一張紙,放到亮光處看了看,倒也與普通的白紙沒有什么區別。我本來想把紙放進信封,等身體好些了去實驗室看的,但是就在我折疊好紙的時候,一股微不可聞的蔥味猛地沖進我的鼻腔。我看了看時鐘,并不是吃飯的時間。我的大腦飛速地轉著,企圖找出什么有關蔥方面的知識。突然,我的腦子里翻出了好久以前記憶。
我把紙拿出來,對林風說:“看好啦,拿個打火機來。”
林風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半新半舊的打火機,遞給我。我點火,把紙放到火的上方,不多時,一片棕色的字跡就呈現在紙上。林風驚訝地望著我,說道:“組長呀,還是你靠譜!”
我微微笑了笑,開始閱讀紙上的內容:
當你們看到這片字跡的時候,一定是發現了紙上的奧秘吧?你們猜得沒錯,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想知道為什么嗎?呵呵,那我就來告訴你。
其實我并不是地球人,幾年前奉命來到地球,保護地球居民的安全。近兩年,你們沒有發現自然災害愈發增多嗎?在不斷抱怨的同時,有沒有想過自身的原因?我在這段時間里提醒過你們很多次,包括為你們制造出新的環保工具,在收視率高的電視節目中呼吁大家保護環境……可效果還是不佳。
而就在前幾個月,因為地球環境太差,空氣中所含有的大量顆粒物讓我的最后一個愛爾星球的同事也死去了——你們知道嗎,那些愛爾星人都是我比親人還要親的人啊,卻因為地球的污染而死去了——這都是你們地球人的錯!特別是那個不作為的環保局長和那個為了一己私利而拼命阻礙先進環保技術推廣的所謂的生物環境學權威!
因為有王的指令,我不可以殺死地球人,但我可以使他們變得蒼老,也是變相的殺!要知道,地球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模樣,罪魁禍首是你們人類自己。現在,地球的環境惡化到今天,我們愛爾星人也無能為力了。
現在,我將帶著他們的尸體回到故鄉。服用了迅速蒼老的藥水,想必我也不能在這世間彌留多久了。永別吧,此生再無緣相見,只愿你們能夠行動起來,不負因你們而死的愛爾星人……
華瑞
我和林風同時沉默了。半晌,林風才開口說道:“隊長,我們現在怎么辦?”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局長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見到我醒了,手中還拿著華瑞博士留下的信,揚了揚下巴問道:“怎么樣,發現什么了沒?”
我把手中的信遞給了局長。他匆匆掃視了一遍,顯然不相信,有些惱火:“絕對不可能,這么離譜的事兒他也說得出口?外星人?他是騙三歲小孩的吧!”
我不語。見我沉默,局長也不好說什么,便打開門出去了。
兩天后,我出院了。這時候局長已經對外宣布破了案,華瑞負罪自殺,原因不詳。幾天后,市民們的呼聲也在市長和局長的“努力”下得以逐漸平息。我知道,除了我和林風,沒有人愿意相信華瑞博士是外星人。林風相信是因為他相信我,而我,自有我的原因。
午后,我坐在陽光下,靜靜地望著局里新種的幾棵小樹苗。我從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華瑞博士微微地笑著,在他身后,是蜿蜒通向遠方的小路,周圍那些奇異的藤蔓緊緊地纏繞著。照片背后,有這么一句話:明天就將到達地球,希望永遠記住愛爾星的美麗。
我揚起頭,望著難得一見的湛藍的天空。我想,華瑞博士一定在那遙遠的星球,靜靜地看著我們,等待著我們的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