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莉 李艷翎
(湖南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湖南長沙 410012)
話語權是目前我國體育媒體報道和國家體育政策中出現頻率頗高的一個詞。從我國媒體報道可以看出,媒體認為這次奧運會成績本可以更好,如果不是中國選手受到許多不公正的待遇的話,如單車女隊的金牌莫名其妙地得而復失、吊環王陳一冰遭裁判壓分而屈居亞軍、丁寧的不解、郭爽的眼淚、王鑫的傷退等等,眾媒體認為這和中國體育缺少國際話語權有關,人民日報撰文《申訴全敗要弄清玩法,話語權很重要》、搜狐體育撰文《倫敦屢遭偏見質疑,中國話語權在奧運缺失》、北京晚報撰文《中國體育需要國際話語權》等。話語權問題已經成為我國體育界逐漸重視的熱點問題,但我國對其研究還僅限于經驗研究,對于重要的基礎——內涵研究還是空白,這將不利于我國體育界對話語權進一步的深入研究。
話語權尚未有一個統一的權威定義,不同領域的研究者以自己所在的領域為基礎來架構和定義話語權,主要有下面四種:認為話語權是話語權力;認為話語權是話語權利;認為話語權是話語權利和話語權力;認為話語權即影響力。在此影響下,我國學者對國際體育話語權的內涵認識也幾乎在此范圍內。針對國際體育話語權內涵的常見幾種認識,本文將從權的基礎語義、話語權的本源、話語權與影響力三個方面對國際體育話語權內涵進行探究。
國際體育話語權概念內含兩個基本語素,即“國際體育”和“話語權”,依據其內在語法關聯,“國際體育”是一種限定,“話語權”是中心詞;同理,話語權概念還可以進一步解析,“話語”是一種限定,“權”是中心詞。也可以這么理解,國際體育話語權是由“國際體育”和“話語權”兩個限定詞和“權”這一個中心詞構成,在漢語中“權”有“權力”和“權利”兩個基礎語義。要研究國際體育話語權,首先要清楚研究對象,即理解國際體育話語權中的中心詞“權”究竟為哪種語義。在漢語語境中,權力和權利這兩個詞不光讀音相同,日常使用中也常被混淆使用。
學術界對近代權利概念的本質也有多種看法第一種是資格說。這種觀點從主體享有權利的條件出發,認為對某事擁有資格,才能對某事擁有權利。第二種是自由說。這種觀點把自由看作權利的本質,認為權利主體具有意志的自由以及由這以自由所延伸的行為自由,這種權利主體可以不受法律或他人強迫。第三種是目的說。這種觀點認為權利的本質是法律承認和所保護的利益。第四種是法力說,這種觀點認為權利是受法律賦予權利主體的一種法律上之力,權利主體憑其可以實現法律允許的目的。資格英文“entitlements”常在漢語中被譯為“權利”,所以有循環定義之嫌。自由說解釋未能將權利與自由加以區別,極容易滑向自由就是權利的觀念。目的說的進步意義在于對權利予以合法目的性限制,但利益與權利不是完全等同的。法力說指明了特定的利益是權利的內容,法律上的力則是權利的外在表現形式,內容與形式的結合構成權利本質。[1]這種觀點滿足個人的合法利益的同時,確保了人與社會的和諧關系,正是法律對個人自由和選擇效果的承認構成了權利的核心,因此這種說法被學術界廣泛接受,很多時候說起權利,都是在法律的范圍內研究。
綜上所述,權力和權利最明顯的區別是:權力是一種控制能力,反映的是支配與被支配、控制與被控制、服從于被服從的不平等關系,所以權力一般是個政治概念。而權利通常是個法律概念,權利的行使必須以法律為依據,即依照法律行使權利,體現的是平等關系。根據本文的選題依據,顯然本文要研究的國際體育話語權不在于世界社會公民人人都享有的國際體育話語權利,如對國際體育的言論權利、陳述權利、申辯權利、受告知權利、辯論權利。而是研究只有一部分人可以享有的權力,如國際體育事件的定義權力、裁判權力、規則制定權力。
傳統上,話語研究主要運用于修辭學和詩學等語言學領域,[2]后來被廣泛運用到社會學、人類學、文化學等領域,其中向國際政治語言學轉向是20世紀80年代話語研究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后現代主義思想家認識到觀念、知識、再現和意識形態等話語不但意味著一種言說方式,而且意味著對言說者地位和權力的隱蔽性認同,他們推崇話語權這個概念,在這些思想家看來,話語權是一種通過話語表達的權力關系。后現代主義思想者關于話語權研究的代表人物有哈貝馬斯、德里達。
(1)哈貝馬斯的思想觀點。哈貝馬斯關于話語權的理解突出了“正義”和“交往”。哈貝馬斯認為權力的產生不在主體中,而在主體間,即只有交往才能產生權力,但同時強調,只有共同體的成員自由交往時,才能產生交往權力,這種交往權力不是暴力,是理性的產物。交往權力是從規范的角度,在非強制交往中達成共識的力量。哈馬斯強調交往權力要轉化為行政權力,它的制裁功能、組織功能、實施功能才能進行。[4]即通過各利益群體的代表協商所達成的共識以法律的形式進行規定,這種方式就把交往權力轉化為了行政權力。
(2)德里達的思想觀點。德里達對話語權的認識主要集中在傳媒領域。他認為話語權一般在由強勢集團或擁有經濟權的人掌握,這些人通過他們控制著的媒體和其他經濟實體來操控人們的思想和判斷。按著這種意思,話語權是作為一種潛在的現實權力。德里達認可社會契約論,認為這種權力只能存在于群體中,是個人基于利益的權衡由信任而出讓對自身一定行動的控制所形成的外部管理和約束。
綜上所述,話語權概念和相關研究始于20世紀后半葉的后現代主義,具有代表性的后現代主義思想家有福柯、哈貝馬斯、德里達,他們對話語權雖然研究領域和觀點盡管各有不同,但也由著共同之處:一是話語權是特定機構特有的,包括物質權力單位和特定文化權力場所;二是話語權產生于共同體成員之間的交往。由此可以看出,話語權起源于對話語背后的不平等權力關系的研究,而不是人人均等的說話資格研究。
如前面所述,話語權研究的本質是話語背后的權力關系。目前話語權的定義中,除認為話語權是話語權力、話語權利外,最常見的是把話語權定義為影響力。這實質是受權力與影響力概念不清的影響。權力與影響力都是指某種社會能力或社會關系,且之間聯系錯綜復雜,以至于學術界對這兩個概念邊界的確定眾說紛紜、各執一詞。
一是從強制與否區分。權力是施加影響的特例,是借助制裁(真正的或威脅的)的行為來影響他人的決策過程。達爾認為,用制造嚴厲制裁的前景來對付不屈從,從而得到屈從,這種影響力常被稱作權力。二是從選擇自由區分。沙曼認為,影響可以表現為建議、說服或者權力,但是建議和說服都是進行一項行動過程的理由,最后還是選擇者的選擇,建議或者說服使接受者享有選擇的自由,因而這類影響都不是權力。在權力關系中,權力的接受者只有完全地服從,不管他是否確信,是否愿意,是否有自己的選擇。三是從地位不同區分。美國當代政治社會學家奧羅姆認為,接受影響的人是否居于決策地位,是區分權力與影響的關鍵。只有居于決策地位的人所施加的影響才是權力,而其它的“影響僅僅是影響決策者行使權力的社會能力”。舉例說:“一些人占有某些職位,那么作為朋友或同事,就能影響權力行使者的決策”,這類影響不是權力。他認為“說客”這一生動形象的提法就恰到好處地表達了“影響”的意義所在。這三種雖然表述不同,但可以看出只是角度不同所致,但意思卻是一樣的。通過上面權力和影響力的辨析,我們清楚了權力不等同于影響力,因而話語權也不等同于影響力。
通過對權的基礎語義、話語權的本源、話語權與影響力這三個內容的分析,已經不同程度的闡明了話語權與權力、權利、影響力之間的關聯,并通過此清楚了國際體育話語權的內涵。
話語權本質就是話語背后的權力關系,其本源指的是一種權力,這是一種只有一部分人可以享有的權力,而不是世界社會公民人人都平等享有的權利。這種權力存在于特定的組織機構中,產生與成員之間的交往,反映的是支配與被支配、控制與被控制、服從于被服從的不對稱關系。
國際體育話語權由限定詞“國際體育”和中心詞“話語權”組合而成。我國在國際體育概念上達成了一致認識,認為國際體育是國家之間進行的以競技運動為主的一系列文化交往活動。[5]
根據目前研究的結果,我們可對國際體育話語權內涵定義如下:國際體育話語權是以競技運動為主的國家或地區之間交往活動中的一種特定的權力。這種權力僅存在于國際體育組織當中,產生與國際體育事物管理之間的交往,反映的是交往活動中所處決策地位的不對稱關系。
[1]費安玲.民法總論[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326.
[2]劉少軒.發展中國家在多邊貿易體制中的話語權分析[D].外交學院,2007.
[3]王愛冬.權力與西方國際關系理論[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0:87-234.
[4]王曉升.政治權力與交往權力——哈貝馬斯對于民主國家中權力結構的思考[J].蘇州大學學報,2007(3).
[5]周西寬.體育基本理論教程[M].人民體育出版社,2004: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