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家鄉

□江蘇華昌化工股份有限公司

嫁入夫家已有十載，十年的時間既短又長。說她短，是因為從校門跨上社會到相夫教子，匆匆十年，似乎還沒來得及品味這一旬的點點滴滴，就已稍縱即逝；說她長，是因為這一段光陰實實在在地承載著我二十多年家鄉生活的記憶。

那一年，我十歲，我們一家三口從祖輩留下的舊居喬遷新址。躺在新家的床上，我興奮得難以入眠。夏天的夜晚，清風徐徐，樹葉沙沙作響，知了的叫聲竟也讓人感到悅耳；新居的門前有條小河，粼粼一水間隔開了新屋與稻田，8月份水稻長勢正旺，也是青蛙和蟾蜍們活躍的時節，它們不知疲倦地彼此鳴和著，合奏著那歡快的夏夜進行曲。忙碌了一天的父母早已酣然入睡，臉上分明漾著笑意，他們用那勤勞的雙手筑起了這個溫暖的家，這是他們的豐收年呀！

那時房屋四周沒有圍墻，而是在周圍豎起一道道欄柵，這既方便了鄰里相互串門嘮家常，也為孩子們筑起了一片歡快的小天地。依稀間，還記得在欄柵前玩老鷹捉小雞的游戲，女孩子們的皮筋，男孩子們的打水槍，懵懵懂懂的過家家……記得鄰家的小妹妹剛姍姍學步，依著我家的欄柵，小心翼翼地挪動雙腳，甚是可愛。我則在一旁小心地護著，生怕她突然一個踉蹌跌倒。兒時的記憶，絲絲縷縷，浮現眼前，從她學走路，到我們一起玩耍，再到如今，她亦嫁作人婦，但這份友誼，從木欄柵一直纏綿至今。

到了盛夏傍晚時分，大人們辛勤地勞作了一天，此時搬出一張小圓桌，幾張小方凳，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不管多么辛苦，媽媽總會炒上幾個小菜，讓爸爸喝幾口小酒，雖然都是些家常菜，可爸爸總是喝得有滋有味。有時，晚飯還沒吃完，鄰居們就來串門了，媽媽趕緊收拾好碗筷，從家中搬出桌椅，招呼鄰居們坐下，而爸爸則從家中抱出當時在農村還少有的電視機，為鄰居們播放著電視劇。夜空繁星點點，月光下大人們看得津津有味，而我卻偷偷地跑到鄰居家，躺在方桌上，一邊數著天上的星星，一邊聽鄰家老奶奶講牛郎織女的故事。

記憶深處，揮之不去的還有鄰居家房前屋后的那些花花草草，月季花、丁香花、菊花、梔子花、野玫瑰花、還有些不知名的花草植被……每到花兒開放的季節，那些花兒草兒都會爭先恐后地露出美麗香浸的臉蛋兒，那襲人的香氣，不僅招引來路邊的行人，還會引來蝴蝶、蜜蜂，在花叢間嬉戲、追逐。每日放學后，我都要跑到那花叢中，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一口宜人的香氣，在花的海洋里陶醉一番，方肯回家。以至于后來，家中建庭院，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爸爸終于建起了一個大大的花壇，鄰家的那些花兒草兒，我家的花壇內是一定都有的。

對于欄柵的情結，我覺得最為難忘。這緣于細心的父親，別人家的欄柵都是用一些廢舊的細木、竹子、蘆葦桿，簡單地捆扎在一起，并成了一道道防護柵。而我家的欄柵，每根竹子都是經過父親精挑細選的，并細心地削去每一個結節，而捆綁的繩子更是鄰家老爺爺親身制作的。鄰家爺爺是一個殘疾人，由于雙腿不便，下不了田地，干不了農活，只能盤坐在家中，以編織麻繩來養家糊口。記得那年夏天，我坐在老爺爺的身邊，靜靜地看老爺爺編織麻繩，他的雙腿雖不靈活，一雙手卻很靈巧，編織出的麻繩不僅美觀，而且耐用。炎炎夏日，知了撕破了嗓子在樹上鳴叫著，狗兒也趴在門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爺爺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淋濕，額頭上也浸滿了汗漬。我問爺爺為什么要編織這么多的麻繩，爺爺說要用它來換大米，我幼稚地說：“爺爺，你歇歇吧，不要再編了，我讓爸爸多分點大米給你們家……”

現在，我們住進了高層套房，家家戶戶幾乎無一例外地裝上了防盜門。然而，這些防盜門卻關不住人的記憶，更關不住人們活躍的心靈。露天廣場上，你聽，老人、孩子們那愉快的笑聲。你看，為著強身健體，愉悅身心，人們還跳起了廣場舞。悠揚的歌聲中，爸媽也和男女老少一起，扭著腰板，翩翩起舞。他們扭出了一片和諧，扭出了一番欣欣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