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湖南常德)
女兒放學回家,苦著一張臉,說:“媽,我們老師說三月是雷鋒月,特意為我們布置了一道作文題,要具體生動地記敘一件好人好事,這個事情還必須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你說,這社會,還有什么雷鋒?這不是故意刁難我們嗎?”
聽著女兒的牢騷,好半天,我也無語。如今真是好人好事嚴重缺乏的年代,人漸漸退行到封閉的自我內心,說實在的,哪里還能見到我們當年風風火火掃大街學習雷鋒精神?可是,孩子幼稚的心,滋生出這種消極的想法,我怎么可以附和呢!
我裝著嗔怒說:“孩子,這社會,雷鋒還是多的是,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迸畠亨僦?,一臉的不屑。
雖然心里懷著一絲猶豫,但我決定帶女兒出去轉轉。我知道,只有事實才能讓女兒的想法徹底改變。我祈求上天看到我這母親殷切教女兒的分兒上,降一件好人好事給我。
從小區到公園、到超市,再到文化廣場,女兒的臉漸漸越拉越長,跟在我的身后,抱怨得更厲害了。她甚至說:“媽,您報告文學看多了吧!還相信什么雷鋒,現在的人個個自私得要命,還做好事?您都帶我轉了三個小時了,您就死心算了!”
我抬頭望女兒,她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相稱的漠然,我只好無奈地說:“今天是我們不湊巧而已,你沒看到,但不能證明沒有???”
回來的公交車上,站滿了人。我的前面,一對老年夫婦提著兩筐雞蛋,童車里還有一個半歲多的小孩兒耷拉著腦袋,估計是想睡覺了。老人一邊望望小孩,一邊望望雞蛋,很是矛盾。周圍的人都望著窗外,無動于衷,我只好挪出一點空位,讓老人的身子舒展些。女兒望著我,把頭昂得很高。
車子在一個轉彎處,突然橫過來一輛大卡車。司機一個急轉彎,滿車人不由得一齊尖叫,童車滑出去很遠,孩子被嚇哭了。有個年輕小姑娘見狀,趕緊把推車挪到老人跟前,小孩子才安靜下來。
公交車繼續前行,司機估計是剛拿到駕照,很是興奮,時不時來個急剎車,展示自己的車技,乘客們都吃不消了。有的手機從口袋里摔出來,后排的人從座位上滾下來,尖叫聲、叫罵聲,好不熱鬧。所幸孩子還好,他那童車好像使了定身法一樣,無論車子怎么搖晃也紋絲不動。我正驚奇間,老人準備下車了。
老婦人去拉推車,卻怎么也扯不動,彎下腰看時,才發現有幾只腳踩在童車上。那些腳,有的踩在足鎖上,有的踩在輪子上,他們都是以自然的身姿站著,自然的表情向前望著,那些承載關懷和愛的腳,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們也不想讓人注意。
當老人含笑表示感激的時候,女兒朝我微笑著,我知道,她的心里終于開出了溫暖的花。
那些腳的溫度,終于讓女兒明白,生活中不是缺少人性的美,而是缺少發現。那些“雷鋒”,無時無刻不在我們身邊,只要你用心,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