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壽喜
品 讀 阿青問的是湘妃,說的是范蠡的胡子,而范蠡回答的是西施,想的也是西施。這也算是表達的一種“錯位”藝術吧。阿青問的、說的,范蠡答的、想的,看似文不對題,可讀來引人感懷。阿青對范蠡產生了懵懂的愛慕之情,而范蠡心里裝得滿滿的都是對西施的思念,作者的筆觸細膩,讓人在一種淡淡的憂傷中獲得閱讀的審美享受。在金庸的十五部作品中,唯有《越女劍》不在“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的對聯中,可是誰也不能否認這部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白云公司是全市唯一專門從事慶典氣球施放的服務公司。
說是公司,其實只有馬凱一人。馬凱原本是氣象探空站的測報員,因熟悉高空氫氣球的充氣和騰空,曾被本市一家廣告公司聘為空中廣告的技術顧問。“顧問”期間,馬凱發現施放氫氣球這活兒利潤很高(人逢喜事精神爽,慶典一類的喜事,“主人”一般都很舍得花錢的),于是就生出“獨自施放氣球”的想法。這一想法得到了站長的支持,于是馬凱牽頭成立并承包了白云公司。既曰承包,自然有一定的風險。全站沒有一個職工愿意放棄“鐵飯碗”充當馬凱的部下……
職工們的眼光顯然是短淺的。事實上,白云公司的生意非常紅火。馬凱一個人是應付不過來的,自然要請單位同事前來幫忙。說是同事,其實已經不“同道”了,馬凱“請”的語氣必須很客氣。干活的時候,被請的人常常倒成了馬凱的領導。搬運氣缸、系解球繩、攀登高樓這些臟活累活幾乎也被馬凱“承包”了,所謂的“幫忙”,不過是扶扶氣球、開開氣門這類輕活。每逢放球結束,這些人卻自認為勞苦功高。
“馬經理,發財也得給小弟們分一點吧?”
“干了一天,也得去館子里填填肚子了!……”
為了考慮后路,馬凱只好給他們發“獎金”,只好請他們去卡拉OK包廂進行娛樂性的吃飯。有時,一天的“進賬”竟不抵一晚的“支出”。照這樣下去,五萬元的上繳任務怕是有些吃緊,可不這樣干,任務更是無法完成。馬凱為此很是苦惱。
有一天,探空站工會組織職工去南京春游,除了值班的外,能走的都走了。偏偏這一天,一家公司的門面開張,急需要放球。馬凱那個急啊,在運氫氣缸的路上,他猛地發現家電商場附近有幾個拉板車的農村小伙子在悠閑地等“生意”。
何不叫他們給我幫幫忙呢?
一拍即合。三個穿中山裝的小伙子樂呵呵地跟著馬凱上了運氣缸的貨車。
到了放球的地方,還沒等馬凱下車,三個小伙子已經主動地開始卸氣缸了,邊干邊對馬凱說:“您只需在旁邊進行技術指揮就行了。”給球充氣的時候,一個小伙子已經帶著繩子爬上了九層的樓頂。繩子拋下來后,另一個小伙子立刻就開始往氣球上系,邊系邊說:“這可是我們農村里最輕巧的活兒。”
四個氣球的活全部干完,馬凱發現自己衣服上并沒沾什么灰塵。這可是第一回。
晚上收工前,馬凱按預先講好的價錢,每人付了十五元錢。又見天色已晚,于是就在一家小吃店弄了三碗牛肉面。三個小伙子邊吃邊贊:“這面太好吃了!”見馬凱要走,三個人都很感激地看著馬凱,其中一個還說:“你看看,又拿了又吃了,真不太好意思。”另兩個也說:“下回有什么活,我們會更加賣勁!……”
其實,三碗牛肉面一共才9塊錢,而上回請單位那些人邊吃飯邊娛樂,一次就花費900元。想到這兒,馬凱臉上露出了自“承包”以后從沒有過的笑容。
(摘自《寫作》,199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