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航墜機陷進烏克蘭內戰與陰謀論漩渦

這是馬航在4個月之內的第二次空難，都是沒有任何人生還的跡象，引發全球的關注。但兩次的悲劇都一樣：真相也是受害者——而尋找這個受害者，竟是困難重重。

烏克蘭空管部門也難逃其咎

馬航MH17航班飛機被武裝分子擊落，無疑攻擊者應負最主要責任，但是飛機失事地區的烏克蘭空管也難逃其咎，幾位航空專家均表示，若烏克蘭空管部門已經了解到境內的飛行安全隱患，卻沒有指揮國際航班躲避，那么烏克蘭空管部門也應該對事件負責。

在飛機飛行過程中，所經地區的地面控制人員發揮著關鍵作用，經過不同國家領空時，飛行員需要聽從當地地面指揮的調度。飛行員一般是不能改變飛行計劃的，臨時改變航向需要申請，并經過地面指揮同意。飛行員負責將飛行計劃命令輸入飛機，在爬升與降落階段操作飛機，而在巡航階段飛機主要是自動飛行。

失事航班的航線規劃并沒有問題，此空域并沒有限航，并不是只有馬航在飛，很多公司都在飛，而且此線路是最省油的路徑。民航飛機越過戰亂地區其實是常有的事，但一般反政府武裝的武器并不先進，無法對高空中的客機造成傷害，只要飛航情報的主控權在當地政府手上，一般都不用擔心。

但這次的情況則比較特殊，游擊隊擁有了可以攻擊到萬米高空的防空武器。烏克蘭東部地區是受反政府武裝控制的，但是烏克蘭的飛航情報權則掌握在烏克蘭手中，如果烏克蘭知道反政府軍擁有防空武器，它就應該事先發出限航通告，但是這個區域并沒有被列為限航區，馬航遇襲前后，仍有多家民航飛機飛經此區域。

軍事雷達無法識別客機

馬航MH17和所有其他民航飛機一樣，都安裝有一套廣播自己數據的電碼應答器，定時自動向地面控制系統傳送自己的身份、速度與高度等信息，而4個月前的MH370飛機之所以失聯，就是因為飛機上的應答器被關閉。遇襲的MH17飛機的應答器一直正常運作，但是它仍然沒有逃出死亡的厄運。

這可能是因為，引導防空導彈的雷達系統沒有能力區分民用飛機與軍用飛機。民航采用的“二次雷達”是雙向的，它接受民航飛機發射的信號來識別民航飛機，而普通的軍事雷達是單向的，它通過發射并接受反射回來的電磁波來識別飛行物。

烏克蘭政府很清楚飛機類型，因為它既擁有民用雷達，又有軍用雷達，它便可以比較得知飛機類型;但是反政府軍則不一定有民航雷達，也就無從區分飛機類型，在軍用雷達上，所有飛行器看起來都一樣，都是一樣的“亮點”。

陰謀論：設下陷阱，讓馬航客機進入毀滅的天空？

更大的陰謀論是，烏克蘭當局設下一個陷阱，讓馬航客機進入反政府軍導彈的射擊范圍，讓馬航身陷險境，終致進入毀滅的天空。

客機被誤導進入危險天空而被毀滅的事件，早有先例。1983年8月31日，一架波音747客機，載有240名乘客及29名機組人員的大韓航空KAL007，在錯誤的空管和飛行路線圖的偏差下，進入蘇聯領空超過一個小時;后來飛離之后又再進入，被蘇聯空防當局視為間諜飛機而被蘇聯戰機攔截。由于當時韓國民航機并沒有響應蘇聯空軍發出的警告訊號，蘇聯空軍命令戰斗機發射兩枚導彈，擊落韓國民航機，機上人員全部罹難。

不少輿論懷疑美國中情局與韓國飛行員合作，刺探蘇聯軍事基地的機密，才會偏離航道，深入蘇聯領空。蘇聯當局也指民航機是為美國進行情報任務。1990年，蘇聯政府向韓國政府道歉，但強調蘇聯有保護其領空主權的權利。即使到了1991年蘇聯解體時，當時擊落民航機的蘇聯戰斗機機組人員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表示，他仍相信民航機是為美國進行情報任務。

立刻掀起大國之間的角力

今天的MH17空難，也和31年前的KAL007空難一樣，立刻掀起大國之間的角力。7月18日，美國總統奧巴馬就馬航MH17空難在白宮發表講話，認為事件應“喚醒歐洲和世界”，并向俄羅斯總統普京施壓，指俄羅斯應以其對分離分子的影響力，停止反政府軍在烏克蘭東部的暴動。翌日烏克蘭政府斥責俄羅斯協助分離分子在墜機現場破壞證據。

7月20日，美國國務卿克里表示，分離分子擊落客機的導彈系統是由俄羅斯政府提供。英國、法國和德國以新一輪制裁威脅俄羅斯，要求克里姆林宮向分離分子施壓，讓調查人員在墜機現場做全面的調查。翌日俄羅斯國防部就事件發布一系列的衛星圖片，指烏克蘭政府軍曾在墜機后移動處于打開狀態的山毛櫸導彈車。聯合國安全理事會譴責襲擊行為，要求全面開放墜機現場。

7月22日，普京答應將協助調查人員為事件進行全面的調查。同日烏克蘭反政府軍將MH17客機的兩個黑匣子轉交大馬團隊保管，并同意在墜機現場附近的地區停火。

在馬航被擊落24小時以內，烏克蘭政府便斥責反政府軍以山毛櫸防空導彈擊落客機。然而，在烏克蘭境內能射上萬米以上的導彈系統并非只有山毛櫸，還有S-300的防空導彈，而S-300的防空導彈由烏克蘭軍方持有。

事件的另一疑點是MH17是否曾經改變航道。據航班追蹤網站Flightaware的數據，出事的MH17航班比之前10次飛行的同班機采取的路線偏北。此外，英國《每日郵報》引述皇家聯合軍種研究院的研究員蘇佳金的話，指出MH17的飛行員曾表示因“感到不安”，而希望改變航道;《每日郵報》亦揣測飛行員或為節省燃油而決定改變航道。歐洲飛行員協會主席福爾巴赫估計航班或為避驟雨而更改航道。然而，馬航否認以上兩項說法。

美國和烏克蘭軍方同樣曾誤將民航機擊落

事實上，美國和烏克蘭軍方同樣曾誤將民航機擊落。1988年，美國海軍在霍爾木茲海峽與伊朗炮艇交火，誤將伊朗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車”飛機判斷為F-14重型戰斗機，并將其擊落。2001年，俄羅斯西伯利亞航空公司1812航班圖-154M從以色列特拉維夫飛往俄羅斯新西伯利亞途中被擊落，其后烏克蘭軍方承認在防空演習中誤擊客機。

為何西方國家在調查工作尚未完成時便將矛頭指向俄羅斯？

首先是俄羅斯乘著烏克蘭內亂這個歷史時機，承認克里米亞的公投結果，引起基輔政權和西方社會很大的爭議。事實上，俄羅斯在上世紀90年代曾認可當時烏克蘭的版圖，并表示會尊重烏國領土的完整。其后俄羅斯借助克里米亞在今年3月進行的公投結果，將克里米亞收為俄羅斯的國土，被西方國家認為是俄擴張領土的野心。這次空難事件為基輔政府提供一個歷史時機，將國際的輿論焦點集中于俄羅斯對烏克蘭東部反政府軍的支持。

其次是美俄關系在過去一個月持續緊張。在一方面，美國向俄羅斯發動第三輪的經濟制裁，而這次制裁主要是禁止美國銀行和投資者向4家俄羅斯大型企業提供期限超過90天的貸款。另一方面，俄羅斯在最近舉行的金磚五國峰會，取得一定的成果，其中一些新的項目或對美國經濟構成威脅。較為觸動美國神經的項目包括金磚五國開發銀行和俄羅斯與巴西之間在能源產業上的合作。一直以來，歐洲對俄的經濟制裁較為保守，而這次空難事件的遇難者以歐洲人為主，加上事件涉及具絕對性的道德價值判斷，是美國游說歐洲加強對俄經濟制裁另一歷史時機。

對于這次空難事件的陰謀論揣測可謂此起彼落，而大部分未經證實的揣測卻為國際關系帶來很大的沖擊。這次空難事件已誘發歐美對俄做出更加嚴厲的經濟和軍事制裁，但這只會令俄羅斯更加依賴中國這個合作伙伴。

一場空難，改變了全球的權力版圖，也改變了受害家屬內心深處的感情版圖。（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