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馬航空難荷蘭人為何如此理性？

政府理性處理善后工作

面對193位荷蘭遇難者的慘痛事實，荷蘭政府并未明確把矛頭指向任何一方，而是一直忙于空難的善后工作。事發后，首相魯特立即結束假期回國，荷蘭外交部大臣則親自帶領調查小組前往烏克蘭調查事故原因。7月21日，荷蘭政府在紐沃漢市會議中心召開了全國性的家屬慰問會，荷蘭國王及王后、首相魯特及其內閣成員、第一第二議院的代表全部到場。此次慰問會并不對外公開，媒體在會議大樓外的專設區等待，只能拍政要，不能拍家屬，家屬則由專門通道進入會議中心。

對于荷蘭政府至今未對誰是罪魁禍首下定論，魯特表示：“過早下定論會阻礙專家及時進入墜機現場調查，耽誤運回遇難者尸體。”但他明確指出，如果有哪一方直接或間接阻礙調查組進入事故現場，“荷蘭采取任何政治、經濟、財政方面的制裁手段，都是有可能的。”

魯特也再次要求俄羅斯通過其對烏克蘭分裂武裝的影響力協助調查，如果查出這場空難的罪魁禍首則“一定會采取措施”。

在公開信息會議上，有議員提出是否應設立全國哀悼日，魯特回應稱：“荷蘭并沒有舉行全國哀悼日的做法，但有全國紀念日。紀念日具體定在哪天，還要同空難家屬討論后才能決定。”

荷蘭人理性表達悼念之情

空難發生后，荷蘭首相魯特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說：“從任何角度來說，這個夏日都在一片漆黑中結束了。”一位17歲荷蘭遇難者的父親在致普京的公開信中說道：“普京、分裂組織頭目或烏克蘭政府，謝謝你們了，你們殺死了我親愛的、唯一的孩子”，“我希望你們為毀掉一個年輕的生命而感到驕傲。”

此次空難正好發生在荷蘭戶外活動匯集的夏季，空難后的第一個周末，荷蘭的不同城市舉行了早已安排的狂歡節和音樂節，例如阿姆斯特丹的音樂節Milkshake，鹿特丹連續3日的城市歡慶。一位參加音樂節的荷蘭女孩說她自己并不認識任何遇難者，但身邊好友有相識的遇難者：“這個消息讓人覺得沉重，但我并不能做什么，生活還要繼續。”也有受訪者表示和遇難者關系的遠近是影響生活狀態的重要因素：“如果遇難者是我的至親，我自然不會有心情去參加什么活動。”

考慮到空難剛剛發生，這些戶外活動特別安排了悼念儀式：Milkshake音樂節發起了一分鐘的默哀，而鹿特丹城市歡慶的一部分——鹿特丹夏季嘉年華在開始時也進行了一分鐘默哀，游行花車上均系著黑緞帶，還有人手舉標語牌，表達對逝者的哀悼。一位年輕女士在接受荷蘭媒體采訪時表示：“我認識的一個人在空難中死去，我們大家都很難過，也會談論這件事；但我們意識到，生活要繼續下去，大家更應該一起享受生活中美好的東西。”

理性的背后是何邏輯？

若要分析荷蘭人面對空難的理性，要從荷蘭半個世紀以來都沒舉行過全國哀悼日說起。1962年，現任國王威廉·亞歷山大的曾外祖母威廉敏娜過世時，荷蘭舉行了最后一次全國哀悼日。此后，全國哀悼日被廢除，但在大型事故（如1992年以色列貨機在阿姆斯特丹墜毀）發生后，政府會統一發出降半旗的通知，全國及地方政府按規定降半旗，民眾自愿。

“我們不太喜歡全國性的公眾儀式”，荷蘭國法學教授司赫特亨斯解釋道，“荷蘭人不愿意對別人該怎么做指手劃腳。”其他國法學學者則指出，尤其是在自由主義盛行的上世紀70年代，全國哀悼日被認為“太約束人”，因為全國哀悼日電影院、劇院等都會關閉，影響到公民的基本權利。

荷蘭人普遍認為，公民應該有自己決定是否參與哀悼的權利。“我支持魯特政府不從上至下規定全國哀悼日的做法，這種情況下，魯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安排”，荷蘭民俗文化和非物質遺產中心的負責人斯特勞肯在媒體采訪中表示，“全國哀悼日也不符合我們的傳統。如果有全國哀悼日的需求，自會有人組織，誰愿意都可以參加，但不應該強迫任何人。”

雖然一些荷蘭人在某些國外媒體看來顯得“過于歡樂”，但一位荷蘭媒體人指出，每個人的選擇都應該被尊重。在他看來，把自己的觀點強加于別人的做法，“這才是讓我覺得最危險，最不應該發生的。”（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