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涼雨

回家的誘惑

從阿克倫籃球訓練營到機場，差不多35分鐘的車程。車廂內的兩個人都沉默不語。盡管如此，開車的達蒙·瓊斯回憶說，你能從詹姆斯的臉上看到各種情緒，痛苦、憤怒、失落、恐懼……

這是四年前那個“決定”之夜的早上。詹姆斯完成了他在訓練營最后一天的工作，好友瓊斯驅車載著他奔赴機場。幾個小時之后，詹姆斯將在ESPN康涅狄格的演播室里，宣布自己把天賦帶到南海岸。

“路程的時間并不長，可這對他來說卻顯得異常漫長和痛苦。”瓊斯說，“每個人都覺得，‘決定在一周甚至兩周前就已經做出了。可實際上，他拖到了最后一分鐘。”

勒布朗花了數星期的時間用盡辦法讓自己留下來，他招募球員來到克利夫蘭和他一起打球，與他并肩作戰。結果波什和韋德拒絕了，就連雷·阿倫和阿里扎也拒絕了。他們都想和勒布朗一起打球，但是在克利夫蘭？還是算了吧。勒布朗和這片土地有某種特殊的關聯，而那些人沒有。如果詹姆斯想要贏球，他就不得不斬斷這種特殊的關聯，去到一個別的球星愿意同他一起奮戰的地方。

從競技的層面上，詹姆斯加盟熱火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在邁阿密，詹姆斯贏得了一切。除了冠軍之外，他與女友結了婚，在南佛羅里達建立了自己的新生活。然而，他從未真正遠離俄亥俄東北這片土地。“勒布朗一直保留著自己在阿克倫的房子。”和詹姆斯關系非同一般的ESPN記者文霍斯特說，“在那里，他設立了幫助孩子的基金，并許諾在他們長大成人之前，他都會陪伴在他們左右。”這也是為什么，在提到詹姆斯時，當地的孩子都會尊敬的把他稱為“先生”。

而即便克利夫蘭對詹姆斯的離開表現得如此憤怒，可實際上，他們也沒有真正拋棄過詹姆斯。憤怒的球迷燒毀他的球衣并詛咒他的名字。他們拆掉他的廣告牌，在他的畫像上肆意涂鴉。但他們每個人也清楚，詹姆斯的選擇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從這里走出去的人太多了——幾十年來，由于工業衰退，俄亥俄各個社區遭到了沉重打擊，自20世紀60年代至今，這里的居民一直在減少，勒布朗遠不是第一個離開俄亥俄前往其他地方生活的人，他只不過是這其中最有名氣的罷了。

但勒布朗的歸鄉之旅從未間斷。甚至可以說，在加盟邁阿密之后，他在故鄉的根卻扎得更深了。這里的球迷都知道，每個夏天，詹姆斯都會在阿克倫的家里度過自己的暑假，并且他還會去高中母校指導那里的年輕球員。或許這也是為什么，當詹姆斯在四年后決定重回克利夫蘭時，他對自己的決定顯得輕松許多。

“這就像光譜的兩端，和2010年的狀況比起來，這是另一個極端。”達蒙·瓊斯說，“他很放松，他能夠開心的笑，他沉浸在喜悅之中。”不過，在外界看來，勒布朗回歸克利夫蘭的決定帶給世人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亞于當年的出走。

當詹姆斯通過《體育畫報》宣布自己回到克利夫蘭后的數小時，各式各樣的海報標語出現在了阿克倫市中心的商業街上。當地著名的高地影劇院更是用巨幅海報位寫下了所有人想要傳達的信息：王者歸來！勒布朗最喜歡的一家漢堡店則打出了“歡迎回家，勒布朗”的標語。還有人在勒布朗的高中母校門口張貼了自制的海報，上面書寫著“謝謝你！勒布朗，阿克倫愛你！”。

聽到這個消息時，騎士大前鋒安德森·瓦萊喬正在巴西。“我就像個發現了意外寶藏的小孩子那樣，到處對人講這個消息。”他說，“勒布朗回來了！勒布朗回來了！”

球迷們在驅車前往騎士主場速貸中心的路上，忍不住奏響喇叭表達自己的喜悅。他們當中有的人曾經在四年前焚毀了詹姆斯的球衣，可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更多的球迷還保留著偶像的球衣，他們在家中翻箱倒柜找出那件23號球衣，再一次驕傲地穿上。

在詹姆斯的故鄉阿克倫，人們歡慶的場面似乎沒有克利夫蘭那么瘋狂。其實在這里的很多人，并沒有把詹姆斯當做一個純粹的超級明星。他只是勒布朗，格洛麗亞的孩子，一個在媽媽的朋友家的沙發上度過了無數個夜晚，直到籃球帶給他歸屬。

“實際上，他一直在為當地的社區做出貢獻，只不過很多人其實都沒有意識到。”阿克倫市長普拉斯奎雷克說，“因此，我們應該包容他，支持他。”當時，普拉斯奎雷克頂住了媒體的壓力，一直宣稱阿克倫是詹姆斯永遠的家。“有不少人因為我支持勒布朗而對我大為光火。”普拉斯奎雷克說，“可我想告訴人們的是，他做了一個大多數人都會做的決定。當別人離開后，就很少會再回來。可勒布朗卻一直在為阿克倫做事情。所以我們沒理由不支持他。”

對于詹姆斯在2014年夏天的決定，沒有人知道他和帕特·萊利是如何談判的。但在四年前，萊利在詹姆斯面前擺了五枚總冠軍戒指，然后說：“如果你也想贏得這些東西，就來我的球隊吧！”四年后，當詹姆斯已經得到了兩枚總冠軍戒指后，萊利已經沒有“傲視”的資本了。

事實上，邁阿密永遠只是勒布朗的第二故鄉。他在這里成長，探索自己的潛力。四年過后，熱火華麗而成功的籃球不僅僅改變了NBA的格局，更改變了超級球星和球隊管理者之間的勢力天平。

客觀地說，詹姆斯在邁阿密成為了一名更好的球員，但在加盟熱火的第一年，詹姆斯的改變并不多。他很孤獨，因為女友薩瓦娜和兩個孩子并不在邁阿密。他們仍舊住在阿克倫。在2010年秋天，當熱火9勝8負開局的時候，全世界的仇恨和嘲笑就像南海岸午后的雷雨一樣傾盆而下。

“他的負面情緒主宰了他的比賽。這最終導致了他在2011年總決賽上的失敗。”詹姆斯的高中教練德魯·喬伊斯說，“原本，他應該為了愛而打球的。”

帶著破碎的思緒，勒布朗在那個失利的夏天回到了阿克倫。當時的克利夫蘭對詹姆斯仍然是敵對狀態。騎士官方公開表示，這里不歡迎詹姆斯。正好，2011年夏天的停擺給了詹姆斯時間。他參加了高中橄欖球隊的傳球練習。他邀請杜蘭特來到阿克倫同他一起訓練。

時間流逝，勒布朗也治愈了自己。他向薩瓦娜求婚，并邀請她和她的父母前往邁阿密同自己一起生活。接下來那個賽季，有了家人的陪伴，勒布朗帶領熱火奪下了總冠軍。在2013年夏天，在熱火得到第二個總冠軍后，詹姆斯和薩瓦娜完婚了。

今年春天，薩瓦娜又懷孕了，可詹姆斯卻不想讓自己的私生活曝光于公眾視野之下。所以在季后賽期間，當有記者問詹姆斯相關問題時，他總用這樣簡短的話匆匆結束提問：那是私人的事情。然而，萊利似乎并沒有領悟到詹姆斯的這個想法。在熱火輸給馬刺的總決賽后，萊利在他的賽季總結新聞發布會上宣布詹姆斯夫婦將迎來一個小女兒。

萊利顯然沒意識到，詹姆斯希望自己的家庭事務能夠真正的只停留于家庭的層面。而在萊利向媒體講述“熱火今夏只需調整而不是重建”的論斷時，詹姆斯實際上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假期。在當地時間6月23日，在度假回來的第二天，勒布朗跳出了他最后的兩年合同。在當時看來，這一舉動更像是給熱火、給全聯盟、給他的隊友一個信號。

如大家所知，三巨頭在南海岸的一家餐館里針對相關問題進行過一次很長的討論。三個人都表達了希望回到熱火，并一起努力，從薪資方面為熱火營造更好的運作環境的愿望。但韋德和波什當時并不知道詹姆斯確切的計劃。不過當時，外界對三巨頭重新回歸熱火卻保持著相當的樂觀態度。

勒布朗權衡了他的所有選擇。是的，無他做出什么決定，肯定還會有人感到失望，但他和他的團隊都知道這一次不能再像2010年那樣了。于是詹姆斯的計劃是，讓自己的經紀人里奇·保羅處理一切事務，而他則負責與他的家鄉取得再一次的緊密連接。

當然，一切在當時看上去仍舊不很現實。在保羅會面的球隊當中，公牛、湖人、太陽、火箭甚至小牛，都排在騎士之前。三巨頭同時跳出給了萊利調整球隊陣容和運作的空間。或許，他們可以簽下如凱爾·洛里這種水準的控衛，或許，他們可以得到羅爾·鄧或阿里扎。而為了增強詹姆斯對熱火動作的滿意度，球隊還特意通過交易得到了今年的新秀納皮爾，一個讓詹姆斯頗為賞識的新秀控衛。

萊利更喜歡面對面直接傾訴。他善于說服且富有個人魅力。但直到7月9日，勒布朗才和他有了第一次面對面交流，在拉斯維加斯一家酒店的包間里。可你知道在此之前發生了什么嗎？詹姆斯已經先和騎士老板吉爾伯特有了會面。“這也被不少知情人認為是，最終導致詹姆斯選擇重回騎士的原因之一。”文霍斯特說，“盡管吉爾伯特的會面和萊利的會面都沒形成最終的結果，但離開時，吉爾伯特帶著的是自信的表情，而萊利則是面沉似水。”

“我們在一起共同經歷了五年偉大的時光，以及一個特別糟糕的夜晚。”吉爾伯特在坐下來與詹姆斯和解的時候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我告訴他我是多么的難過，為那天晚上的行為我感到深深地后悔，并且我也讓他知道那晚我是如何被那些消極的情緒沖昏了頭腦。我告訴他，我是多么希望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我真的很想把那些話再收回。”

不久，詹姆斯也向吉爾伯特表達了自己的歉意，詹姆斯說他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通過電視直播自己的“決定”，這件事上，兩個人都有錯，所以現在他們應該都讓這一頁翻過去。從詹姆斯到他的經紀人里奇·保羅，再到商業經理人馬弗瑞克·卡特，一種恩怨化解后的和諧氛圍縈繞在南佛羅里達州的上空，隨即關于重回騎士的討論也就開始了，他們都馬上停止討論過去的事情，開始暢聊未來，而且第一次，雙方開始討論再次聯手的可能性。

他們并沒有立刻達成協議，但是會面結束后雙方都明白，當機會來臨的時候，他們是可以再度聯手的。

有些東西，只有等你真正遠離它了，才會明白它真正的分量。肯定會有人帶著懷疑的眼光看待勒布朗的歸來。但最重要的是，背井離鄉的經歷往往使人看清自己，看清自己最渴望的是什么。

那么，什么是詹姆斯現在最渴望的？在《體育畫報》的那篇自述里有這樣一句話：我與東北部俄亥俄地區的關系比籃球更加重要。四年前我并未意識到這點。現在，我明白了。

迎接一切挑戰

從勒布朗·詹姆斯宣布成為自由球員之日起，所有的人都在猜測著，等待著，有的人是真心關切，有的人則是看熱鬧。考慮到勒布朗2010年的決定，好事者把這一次勒布朗的抉擇當作是“決定2.0”。

然而與2010年夏天相比，勒布朗這一次的決定遠沒有那么復雜。無論是四年前，還是現在，勒布朗都做出了對他個人來說可能是最好的決定。只不過不同的是，決定背后承載的非球場因素，顯然是2010年更勝一籌，因為從駕臨NBA，成為騎士救世主那一刻起，勒布朗與克利夫蘭就緊密的連接到了一起。

你很難去形容勒布朗生涯前七年的騎士時代，他是這座城市的主宰，是球迷心中的國王。但于己來說，在屢次徒勞無功之后，他體會的盡是無法呼吸的輿論壓力。要知道，他在高中就登上《體育畫報》封面，一場NBA沒打就和NIKE簽下七年一億的天價合同，剛選秀就被抬高到“喬丹接班人”的高度……這些超級利益集團的扶持固然讓勒布朗迅速走紅，但也將他逼到了“只能奪冠無法失敗”的境地。

如果不是為了追逐冠軍，詹姆斯不會如此狠心，選擇轉身離開，讓自己陷入漫天的批評和討伐之中。人們對他嘲諷，對他謾罵，對他詛咒……尤其是騎士老板吉爾伯托更是氣憤至極，以發表公開信的方式痛斥勒布朗忘恩負義，將其貶得一文不值。

客觀說，勒布朗的選擇顯然并沒有錯。雖然加盟熱火的第一年，受到了不少質疑，并且在總決賽上不敵小牛，但勒布朗很快率領球隊找到奪冠密碼，連續兩年登頂。

盡管本賽季的熱火不如前兩個賽季，但他們還是成功地從東部突圍，連續第四年殺入總決賽，這是自拉里·伯德時代的凱爾特人（1984到1987年）后首支做到這點的球隊。只可惜馬刺并非熱火在東部碰到的那些對手，圣安東尼奧人將完美演繹到了極致，將熱火打得暈頭轉向，而勒布朗也似乎再次體驗到了那種一個人獨自戰斗的孤獨感。

除了馬里奧·錢莫斯等配角狀態低迷之外，飽受傷病困擾的韋德也大不如前，而波什則在38歲的鄧肯面前討不到半點便宜。2014年總決賽最后三場，熱火看上去比2010年的騎士還弱。

當馬刺盡情享受奪冠的喜悅時，勒布朗落寞的離開了球館，沒想到這一走，竟是同邁阿密的訣別。

當然勒布朗沒有那么早就做出決定，他還要看看熱火的行動，畢竟邁阿密的陣容還具備相當的實力。不過為了防患未然，熱火總裁帕特·萊利在賽季總結會上說：有勇氣的話就留下來繼續在一起。萊利一向擅長挑釁和激勵，但這一次他卻做錯了，因為他的話激怒了勒布朗。

游子回家，賓主皆大歡喜，這似乎是對勒布朗“決定2.0”最佳概述。但勒布朗的這一決定究竟是迷途知返后的積極補救抑或又是權衡利弊后的功利性決定？

在過去這四年中，勒布朗在各種場合都不忘向騎士示好。他曾效仿“大Z”購買報紙版面向俄亥俄州人致歉，在全明星訓練課上主動和騎士新領袖凱里·歐文搭訕。另一方面，騎士這四年的慘淡戰績也讓球迷日益想念勒布朗。所以，四年來勒布朗做客騎士主場時收獲的噓聲日益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有球迷居然跑到球場上呼吁勒布朗2014年回家。

除了希望能化解父老鄉親對自己的怨恨外，勒布朗在熱火的微妙處境也是讓其考慮返鄉的原因。邁阿密管理層在去年夏天為了逃避奢侈稅而特赦掉詹姆斯最好的朋友之一麥克·米勒，其吝嗇做派令勒布朗大為不滿。而在如今實行懲罰性奢侈稅的今天，熱火想要保留三巨頭本就面臨極大的經濟壓力，勒布朗想要頂薪又要求全面補強球隊，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已兩連冠在手、爭冠壓力有所緩解的情況下，勒布朗返回家鄉無疑是一個絕妙的選擇。也只有這樣，勒布朗才能真正化解家鄉父老對自己的怨恨，多年后，他當年的“叛逃”會被描述為無傷大雅的小鬧劇而不是永難磨滅的重大污點。

當然，勒布朗浪子回頭的真正誠意到底有多少也遭受到了廣泛的質疑。畢竟，在跳出合同后，他沒有當機立斷宣布回家，而是讓經紀人同多支球隊取得聯系。即使在勒布朗和騎士會面時，還有媒體指出，這也許只是勒布朗借騎士向萊利施壓的小手段而已。

顯然，隊內坐擁一票青年才俊且無任何垃圾合同的騎士更有光明前景，薪資空間也更具彈性。在這種情況下，很一些人認為，真正讓勒布朗選擇回家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騎士的陣容更出色，至于忠誠或者鄉情，只是附加的產物罷了。

沒錯，勒布朗不僅是一個出色的籃球運動員，他同樣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他通過此舉，強化了自己的市場價值，鑄造了自己的傳奇故事。他簽署的新合同的期限只有兩年，不是一份四年的長合同，還包含了一個球員選項。

要知道，貴為聯盟中最好的球員，詹姆斯拿到的薪水卻從來和他的地位不符。坊間流傳的說法是：NBA將在2016年簽署新的電視轉播合同，球隊的薪金空間會有所增加，球員的工資也會水漲船高，屆時詹姆斯能簽下一個更大的合同。當然，簽下短約還有一個好處，要是勒布朗對環境依舊不滿意，他隨時可以全身而退。

就算眼下騎士的陣容還存在諸多問題，但這支球隊已經因為勒布朗的加入迅速成功冠軍熱門。球隊中還有維特斯和本內特等不錯的交易籌碼，而為了沖冠，即便是今年狀元郎威金斯這樣的潛力股也可以兌換為即戰力。對于勒布朗這種劃時代級別的巨星而言，短時間內圍繞其洗出一支全新的球隊絕非難事。除了通過交易換取合適的成熟球星，勒布朗的好哥們也會第一時間火速來投，麥克·米勒和詹姆斯·瓊斯就已經決定追隨勒布朗來到克利夫蘭。

從現在起，他就只剩下一個目標：為他的家鄉帶來一個冠軍，并且在這里退役。

詹姆斯自述：我回家了

在所有人關心我未來將在哪里打球之前，我還只是一個來自俄亥俄州東北地區的孩子。那里是我行走的地方，那里是我奔跑的地方，那里是我哭泣的地方，那里也是我流血的地方。它在我心中佔有特殊的位置。那里的人們看著我長大，有時候我感覺，我就像是他們的兒子一樣。他們的熱情可以將你淹沒，但是我卻被這種熱情所激勵。當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愿意帶給他們希望；當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愿意帶給他們鼓舞。我與俄亥俄州東北地區的聯系超越了我與籃球的聯系，四年前我并未意識到這一點，但是現在，我意識到了。

你們是否還記得，2010年我坐在“男孩女孩俱樂部”（Boys & Girls Club，“決定”的直播地點）時的情景？當時我在想，這個決定非常艱難。我可以感覺到這一點。我將要離開一個我花了很長時間努力創造的東西。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那么很明顯，我會做出不同的選擇。但是，我終究還是選擇離開。邁阿密之于我就像大學之于其他孩子一樣。過去的四年幫助我成長，讓我成為真正的自己。我成為了一名更優秀的球員，也成為了一個更優秀的人。我從一個我曾經想去的地方學到了很多。在我心中，邁阿密永遠是第二個家。如果沒有在邁阿密的經歷，我不可能擁有今天的成就。

我去邁阿密的原因在于德懷恩·韋德和克里斯·波什。為了留下哈斯勒姆，我們甘愿做出犧牲。我愿意成為馬里奧·錢莫斯的大哥。我相信，如果我們在一起，那么我們就可以完成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最難以拋下的是我和這些人所建立起來的感情。我已經和他們中的一些人進行了交談，而且還會和另一些人交談。無論什么都無法改變我們之間的情誼。我們是一生的兄弟。另外，我還想感謝米米奇·阿里森和帕特·萊利，他們讓我度過了完美的四年。

之所以會寫下這篇文章，是因為我希望獲得一個解釋自己的機會，而且不受其他人的打擾。我不想讓其他人猜測：他和斯波斯特拉有矛盾……他和萊利不和……熱火沒能為他打造一個合理的陣容。這些說法都是子虛烏有的。

我不會開新聞發布會或者派對。在這之后，是回到工作的時間了。

當我離開克利夫蘭時，我有自己的任務。當時，我希望獲得總冠軍，結果后來我們贏得了兩屆總冠軍。但是，邁阿密之前就已經體會到了勝利的感覺。而我們城市，卻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未曾體會這種感覺。現在，我的目標依然是盡可能地贏得總冠軍，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為俄亥俄州東北地區贏得一次總冠軍。

我一直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回到騎士隊，并在這里結束我的職業生涯。只是，我不知道這一天何時到來。甚至在這個賽季結束后，當我跳出合同成為自由球員的時候我都不確定。但是，我有兩個兒子，而且我的妻子又懷上了一個女孩。我開始思考，如果在家鄉養育三個孩子，這將會是怎樣的情景。我想過其他球隊，但是克利夫蘭是惟一一個能夠讓我離開邁阿密的地方。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愈加感覺自己內心深處的選擇是正確的。這也讓我感到開心。

要想邁出這一步，我需要妻子和母親的支持，但是這個選擇對她們兩人可能是十分艱難的。丹·吉爾伯特的那封信，克利夫蘭球迷的噓聲和那些被燒掉的球衣，對她們來說都是不堪回首的。而我的情緒則更加復雜，說起來很容易，“好吧，我再也不想和那些人合作了”，但是你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我是一個孩子，視某個運動員為偶像，那個運動員也激勵著他想前邁進，然后，那個運動員突然離開了，我會怎么反應？我已經和丹·吉爾伯特碰過面，進行了一場男人間的對話，我們解開了當年的心結。每個人都會犯錯誤。我也犯過錯誤。我為什么不能容忍別人呢？

我無法承諾總冠軍獎杯。我知道要想獲得這個獎杯有多么艱難。我們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完全沒有。當然，我希望明年能贏得總冠軍，但是我也很現實。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比2010年時還要漫長。我的耐心將會受到考驗，我明白這一點。我將會面臨一支年輕的隊伍和一名新主教練。我將會成為老隊員。但是，我愿意將這支球隊凝聚在一起，幫助他們達到一個他們并不知道自己能夠達到的位置，這讓我感到興奮。現在，我將自己視為一名導師，我對自己能夠帶領這些極具天賦的球員而感到高興。我認為，我可以幫助凱里·歐文成為聯盟最好的組織后衛之一。我認為，我可以幫助特里斯坦·湯普森和迪昂·維特斯進一步提高。另外，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安德森·瓦萊喬再次重聚，他是我最喜歡的隊友之一。

但是，這與球員名單和球隊組織無關。我感覺，我在這里的使命已經超越了籃球。我有義務通過各種方式來起到領袖作用，而且我對此十分認真。我的存在可以讓邁阿密發生改變，但是我認為，我的存在對于我的家鄉而言意義更大。我希望俄亥俄州東北地區的孩子們能夠認識到，沒有其他地方比這里更適合成長了——我創立的基金會所資助的數百名阿克倫市三年級學生就是這樣認為。或許，他們中一些人在讀完大學后將會回到家鄉，建立自己的家庭，開創自己的事業。這將會讓我感到高興。我們的社區奮斗了這么久，它需要得到所有能夠得到的人才。

在俄亥俄州東北地區，沒有什么是被給予的。一切都是通過努力得來的。要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必須為之努力工作。

我已經做好了接受挑戰的準備。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