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審團的力量

張云飛

摘要：陪審團制度是源于西方的一種歷史非常悠久的審判制度，而且其生命力長盛不衰，通過分析陪審團制度的特點可以發現這種力量的源泉，或者其價值根基：它

具有保障公民自由，促進司法民主化的功能；他能夠強化司法權力，提高司法的公信力；能夠促進法律革命和制度創新；最大程度的保障被起訴者的利益。在最終意義上具有民主、自由和理性的價值。

關鍵詞：陪審團；功能；價值

中圖分類號：D9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4）02-0000-01

法制史學家梅特蘭如此定義陪審團：由某公職人員召集的、宣誓正確回答某些問題的一群鄰人。[1]此定義準確地揭示了陪審制度的初始面貌：陪審員作為證人而非案件裁決者的角色。后經過相當時間的

演化，作為案件裁決者的地位才確立。我們現在所說的陪審制度一般是指發源于英國，并被移植到美國，后又被法國移植改造而形成的兩種不同的陪審制度，即陪審團制和參審制。陪審團制和參審制主要的

區別在于陪審員的職能。陪審團制下的陪審員組成陪審團，主要負責認定案件事實，適用法律則由職業法官負責；參審制下的陪審員與職業法官一起組成法庭，參加庭審，既參與認定案件事實又參與適用法

律。本文所述僅限于英美法系中只參與案件事實認定的陪審制度，陪審團的力量也就是陪審團制度所具有的功能和價值。

一、陪審團的特點

陪審團的功能和價值建立在陪審團本身所具有的特點之上，那么陪審團有哪些特點呢：

1、陪審團由普通公民組成，具有非專業人士個體的心智特點。陪審團審判，是依靠普通人的常識和良知來對案件的證據和事實進行判斷，陪審員來自社會各界，而非專業人員。

2、陪審團集體評議和秘密決策。陪審團對事實的評議和作出是否有罪的判決都是在秘密的狀態下進行的，對案件評審的過程和信息不對外界透露，除陪審團之外的成員也沒有知曉的權利，因此有人稱之

為“黑匣子”式的秘密裁決，然而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陪審團審判具有如此長久的生命力。

3、審判法庭的“二元”分化：陪審團確定案件事實，法官負責法律適用。陪審團負責判斷證言的真偽，確定案件事實情況，當事實判斷中有疑難或者涉及法律適用問題時，法官在不侵犯陪審員獨立判斷能力

的前提下，可以對其做適當指導，法官與陪審團之間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

4、陪審團審判既是一種司法技術，更是一項公民權利。美國聯邦憲法3條第2項第3款規定：“審理刑事案件，除彈劾案以外，應有陪審團審判。”憲法第6條修正案要求，“在一切刑事訴訟中，被告應享有由

犯罪行為地公正陪審團予以迅速而公平審判的權利”。

5、陪審團可能做出與法律相悖的決定而不被推翻。

二、陪審團的功能

1、陪審制度具有保障公民自由，促進司法民主化的功能。作為人民對抗不合法政府的手段，創立于資產階級革命時期的現代陪審制度的核心理念是權力制衡與限制。通過陪審制度，民眾可以直接參與司

法過程，分享司法權力，對司法權形成制衡和監督，使得民眾和政府之間形成有效的平衡，彰顯政府的民主性。正如有的美國學者認為：“賦予刑事被告人陪審團審判的權利是為了防止政府的壓迫?！?/p>

如果把政府看作必要的“惡”的話，這種“惡”必須加以限制，因此人民分享司法權力，能夠在相當程度上防止法官的專橫和錯誤，起到有效的監督和制衡作用，在最終意義可以說陪審制度是“民治”

的一種手段，是發揚司法民主和保證審判公正的必要方式。

2、陪審制度具有強化司法權力，提高司法公信力的功能。在民眾與國家的兩極關系中，從民眾的角度上看，由于民眾通過陪審制度得以分享國家司法權，國家的司法民主得以彰顯；從國家的角度上看，

由于國家通過陪審制度使民眾得以參與司法過程，也使得國家司法權進一步得到了強化。因為現代政治國家的基礎和力量均來源于民眾的支持和信仰，而陪審制度則使得民眾對國家的支持和信仰在司法

過程中得以強化?；凇巴惾藢徟校睦砟睿銓徶贫润w現了司法民主、也極力地模糊化了國家強力實體對民眾審判的認識，從而也最大可能地消除了民眾對國家司法權力的抵觸。[2]陪審制度“賦

予每個公民一種主政的地位，使人人感到自己對社會負有責任和參加了自己的政府?！盵3]同時，陪審制度能夠集中社會一般的情感和公眾良知，并將其灌注于司法活動，從而使司法能夠有效反映社會的價

值傾向和其他社會需求；另一方面，它以普通人的見解對專業人員形成一種制約，防止司法出現背離社會需求的偏頗與執拗，增強了司法結果的可接受度和公信力。

3、有利于推動法律革命和制度創新，維護法律本身對社會治理的生命力。英美陪審團具有一種重要的，可以被稱為習慣法上的權力，即“使法律歸于無效” 陪審團可以無視法官對他們所做的關于證據

規則、關于法律適用的指示，而裁決被告無罪。這一權力是靠兩項制度來支撐的，其一是陪審團的裁決是概括性的，不需要說明理由；其二是禁止控方對無罪裁決上訴。[4]陪審團的裁決使法律歸于無效，其

法理根據是a.法律是建立在形式合理性的基礎上的。法官在長期的職業熏陶下易形成關注形式正義和程序公正的思維慣性。形式合理性雖然保證了法律的確定性和可預見性，但在個案中卻可能無法達到

實質合理性，造成個案的不公正。然而陪審員并無無研習法律的背景，其作為社區民眾的代表在案件審理中所依據的是普通人和社會大眾的立場、價值觀和生活邏輯，他們更富有人情味，更為傾向于追

求實質公正，有助于防止可能出現的司法實質非正義的情況；b. 陪審團代表著人民的意志，甚至可以作為“微型的立法機構”，以保護公民免受不公正法律的侵害；c.法律的穩定性要求法官群體具有相當

程度上的保守性，但是社會是動態發展的，觀念是不斷更新的，如果法律不能及時地與社會觀念同步，就會導致法律本身的滯后，導致法律本身對于社會治理的效用消減。因此在陪審團的判決與法官依

據法律規范發生矛盾時，被修改的往往是法律，陪審團的判決也往往成為法律改革和立法的契機和動力。

4、陪審團審判能夠最大程度上保障被起訴者的利益。首先，陪審團是臨時性的，他們來自社會大眾，不會受到政治因素的影響，特別是在國家政治人物作為被告的審判中，他們中立性的優勢會更為明顯

；其次，他們是一個群體，每個人的認知都存在著偏見，然而通過一個群體的討論，自身的偏見會得到相制約的其他人的糾正，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接近合理；最后，陪審團和法官的分權可以避免法官個

人的偏見對被起訴者的不利影響，因為他的權力被限制在法律適用領域。

三、陪審團的價值

1、民主價值：國家權力主要分為立法行政司法三個部分，由于立法行政的高度專業性和執法主體的特殊性，普通公民的可參與可能性比較低，而由于陪審制度的事實認定與法律適用的分工，實現了普通

公民對國家司法權力的分享；陪審制普通公民的參與性有利于法律通俗化，使法律真正成為人民的法律；陪審制度有力維護了司法獨立的政治架構；由于陪審團可作出與法律相悖而不被推翻的判決的特點

，在普遍實行代議制的現代社會，陪審制為民眾控制立法權提供了渠道。

2、自由價值：首先，陪審制度本身包含著對國家權力的深刻的不信任，反映了對自由的終極關懷；其次，陪審制將法治為保護自由而采用的分權原則貫徹到了司法程序中，從制度上維護公民的自由；再次，

通過程序控制政府權力是法治社會保護公民自由的一種重要手段，陪審制作為一種制度設計，其本身就是一種程序，從這點而言，陪審制度同樣體現了自由價值。[5]

3、理性價值：人類經歷了中世紀歐洲 “神明裁判法”，依靠根本不存在的事物來決定命運；經歷了封建社會的靠行政官員斷案的歷史，把個人命運寄托于裁判者自身是否公正；然而人類畢竟向著文明

不斷邁進，現代社會的審判由中立的法官或由作為一個群體的陪審團進行，人類進行審判的方式愈加理性，追求正義的方式也愈加科學。

參考文獻：

[1]焦諸華. 英國陪審制度的歷史嬗變及存廢之爭[J].政治與法律，2001，5：70.

[2]周蒔文 黎建輝.英美陪審制度的功能比較與借鑒[J]. 法律適用，2006，7；32.

[3]（法）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M].董國良譯，商務印書館，1988，314.

[4]龍宗智.論我國陪審制度模式的選擇[J].四川大學學報，2001，5：120.

[5]潘小軍.陪審制的價值基礎[J].河北法學，2006，24（4）：11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