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暗碼”

徐林

摘要：非線性敘事結構電影中布滿了“暗碼”，這些“暗碼”附著在每一段碎片化的情節段落中，對拆解后的情節段落進行標識，成為情節段落的

基本屬性。它的存在就是等待被觀影者發現、接受及利用，從而幫助觀影者通過邏輯思維完成線性重組的思維動作。本文便是基于“暗碼”的功用：標記時間來展開敘述的，探究非線性敘事結構影片如

何巧妙布置時間的“暗碼”。

關鍵詞：非線性敘事結構 能指時間 所指時間 暗碼

中圖分類號：TU-0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4）02-0000-01

如果一個故事在時間中隨意跳躍，從而模糊了時間的連續性，以致觀眾無從判定什么發生在前什么發生在后，那么這個故事便是按照非線性時間來講述的[1]。非線性敘事結構電影是將原有的線性素材打

亂拆解之后形成影片。這類型影片需要觀影者在觀影過程中通過邏輯思維對影片所呈現的看似碎片化的情節段落進行線性的重組完成整個觀影過程，從而得到影片完整的情節脈絡及明確的主題。

那么觀影者重組事件的依據又是什么呢？其實非線性敘事結構電影中布滿了“暗碼”，這些“暗碼”附著在每一段碎片化的情節段落中，對拆解后的情節段落進行標識，成為情節段落的基本屬性?！鞍?/p>

碼”的設置依照其所服務的影片結構類型擁有以下幾個功用：標記時間、溝通空間以及定位視角。非線性敘事結構電影的多視角、偶然性和碎片化的特點[2]決定其情節段落的多而繁，“暗碼”也就多而

密，但不論數量是否繁雜，它都必須切實完成上述功用，否則影片劇情的推就會顯得進造作不精，影響觀影者的邏輯思考甚至造成無法完整交代劇情的后果。本文便是基于“暗碼”的第一功用：標記時

間來展開敘述的，探究非線性敘事結構影片如何巧妙布置時間的“暗碼”。

用以標記時間的“暗碼”必須有明確的時間指向性，要么直接標識，要么通過變化來暗示，依照符號的任意性原理將影片的各能指時間統一于所指時間。

一、直接標志時間的手段有兩種，一種是就是運用道具設置“暗碼”。另一種則是通過字幕來實現直接標記。

1、“表”

“表”的出現是對時間最明確最直接的顯示?！氨怼痹诟鱾€敘事段落中標記能指時間，所指時間的統一是在觀影者的邏輯思維中完成的。影片《11：14》中”表”作為重要道具出現在Jack、Duffy、Dheri

和父親的每一個視角的敘事段落中，影片中 “表”的特寫鏡頭的作用不僅僅是強調“11：14”這一刻的臨近，更重要的是它明確的標識了每一個事件的先后順序及交叉點，雖然成片的敘事順序并非平行

敘事，觀影者仍夠能從“表”的明示中對各時間進行排列匯總。

2、字幕

另外一種直接標記時間的手段更加簡單直接，這種方式就是字幕。插入字幕輔助敘事的手法從有聲電影誕生以來直至當代電影已不多見，而這種手段卻成為非線性敘事結構的又一敘事方式，這樣的手段

雖然簡單直接，卻正因為這個原因使得本不順理成章的非線性結構影片顯得更加冷靜、客觀，同時強化了時間在影片中的存在感。正如導演李滄東在《薄荷糖》中所做的那樣，李滄東選擇了直接用字幕

來表述時間這一方式以符合其主題表述和完全倒敘的敘事結構。字幕標記了主人公金永浩從1999年到1979年二十年間的人生歷程中的五個重要片段，將時間字幕接在每個片段之前，再將五個片段進行完

全倒敘排列，時間段清晰明確，觀影者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于主人公金永浩的性格變化、感情走向以及懸念的設置與解答，不會被非線性的敘事結構所分神。同時字幕的出現還起到了間離效果，淡化了引

起共鳴的刺痛感，使得影片顯得更加客觀與誠然。這種處理方式符合李滄東自《綠洲》以來的慣有風格，冷靜、真實與溫柔的解剖。李滄東選用字幕直接交代時間使得影片的情感表達、主題表述準確精

道，回顧過往的傷感與美好純真的情愫與無法回頭與改變現實的蒼白與無力。

以上這類“暗碼”的設置簡單便捷，起明示作用，但其使用范圍略受局限，只適用于以“時間”為軸進行創作的作品，用于其他類型稍顯刻意或粗糙。

二、另一種標記手段著重以變化凸顯時間，以“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來暗示時間。使觀影者在影片的視聽形象中確定概念時間，同樣依據象征的任意性進行時間的統一設置。

1、物是人非

人物塑造在此環節成為表明時間變化的創作重點，人物的生理變化是標記情節段時間的重要手段，生理上的短時間內不可逆轉的殘缺成為創作重點，比如諾蘭的作品《追隨》，男主角比爾的故事以碎片

的形式進行敘述，依賴的就是人物造型的標記作用：被毆打的傷痕累累的比爾一定在安然無恙之后，剪發重新做人的形象一定在在頹廢長發之后。同樣是諾蘭的作品《致命魔術》中Angier跛掉的腿必然

在其完整無缺之后?！队洃浰槠分械腖enny的紋身造型必然在沒紋身之后。這種“暗碼”的設置使得觀眾在觀影過程按照正常的邏輯思維以人物生理變化的暗示對故事段進行線性排列組合，這樣的設置

不僅使得故事得以順利推進，也同樣參與了人物的塑造以及主題的升華。

2、時過境遷

以場景設置來標記時間，本環節以各異的場景狀態來表現不同的時間段，或以同一場景表現共時性。日本影片《遇人不熟》中采用以五個人物的視角進行獨立敘事的結構方式，影片對這五個視角的敘述

內容都安排了固定的“暗碼”來表現時間，比如“餐廳”這一場景在宮田、真紀、神田的敘事段落里都有出現，這一場景便成為本片的”暗碼“之一，它的作用不僅標志了三人在同一場景里的共時經歷

同時還充當坐標原點暗示以此場景時間為基準的前后所指時間，使觀影者以這一原點為參照來排列每一個視角敘事的順序。這樣以場景為“暗碼”的在本片中還包括：宮田家、十字路口、淺井的辦公室

以及律師事務所。這五條線索在以上幾個場景中交織在一起，將五人截然不同的命運在一夜間的復雜交互表現的巧妙精細，突出了命運的偶然性以及對個體的重視，體現了解構主義反對總體統一而創造

出支離破碎和不確定感。

以關鍵道具標記時間成為本部分的第二種有效方式。與上一種類似的作用以道具的變化產生的不同形態來反映時間的印記，或以同一道具的出現表明共時性。影片《瘋狂的石頭》中，謝小盟在纜車上扔

下來的易拉罐與砸在了包世宏車上的那一枚是同一道具呈順接關系，我們可以明確這兩條敘事線在同一時間段中。有時配角也能夠成為道具用來標記時間，比如《羅拉快跑》中的以寶麗來照片形式進行

快切展現其命運軌跡的路人配角們，就是對羅拉奔跑中各個時間段的標記。

最后是以其他視聽元素作為“暗碼”的手法，這種“暗碼”電影獨有的標識功能，包括色彩、音響以及鏡頭、角度、光影等。這些元素是以視聽形象出現的段落屬性，作用在于將各能指時間統一于所指

時間。影片《贖罪》中Briony專屬的打字機的音效，特殊機位構成的偷窺視角都是Briony敘事視角的“暗碼”。當這些元素的出現清楚的標識了Briony每次的出場，同時完成了對Briony心理動態的展現

。影片《記憶碎片》中有兩條平行敘事的線索，一條以黑白影像進行正敘，另一條是以彩色影像進行倒敘，最后兩條敘事線索融合于逐漸顯色的寶麗來彩色照片。

以上幾種“暗碼”是非線性敘事結構影片中以時間為創作范疇的最為常見對時間進行標識的手法，這些手法也常見于對空間的標識，作用與本文所提及的相似。非線性敘事結構影片通過本文中 “時間暗

碼”的設置完成影片的能指時間的表述，以便觀影者通過邏輯思維得出所指時間，與影片創作者共同完成影片敘事，在謎一樣的敘事結構中獲得觀影的快感，這也就是非線性敘事結構影片的魅力所在。

參考文獻：

[1]羅伯特·麥基，《故事———材質、結構、風格和銀幕劇作的原理》，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1

[2]於水《從非線性敘事電影到交互電影》，《當代電影》2012年11期，第10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