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毅文
摘要:社交媒體在檔案工作中的運用是新技術條件下檔案傳播的必然趨勢,二者的結合對拓展檔案征集渠道,豐富檔案內涵,推動檔案信息資源的傳播大有裨益。然而,目前國內相關法律制度不夠完善、檔案館及其工作者準備不足、公民檔案意識和信息素質處于較低水平、社交媒體漏洞百出等客觀事實的存在,注定國內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的結合不可操之過急,在引進社交媒體之前,應先“打掃干凈屋子”。
關鍵詞:檔案工作社交媒體結合挑戰
以微博、微信、博客等為代表的社交媒體作為一種用戶參與空間極其廣闊的新型在線媒體,憑借其互動性、便攜性、時效性、開放性等突出優勢,為檔案信息資源的收集與傳播提供了新的平臺。目前,國內學術界對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結合的研究正如火如荼,學者們不僅集中探討了二者結合將產生的積極效應,亦對美國、法國等國家檔案館與社交媒體結合的成功案例進行解讀,以此為國內開展檔案文化傳播工作提供借鑒;另外,還深刻解析了當前社交媒體在國內檔案工作運用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對策;這些研究成果均推動著社交媒體在國內檔案工作中的有效運用。然而,這些研究尚少觸及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即目前國內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結合的時機是否成熟?筆者認為社交媒體與檔案工作的結合對拓展檔案征集渠道,豐富檔案內涵,推動檔案信息資源的傳播無疑大有裨益,但現階段我國政府、檔案館及其管理者、公眾、社交媒體等主、客體還未做好充分準備,二者結合需從長計議。
一、國內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結合乃大勢所趨
隨著現代社會信息化程度的加深,深藏庫房的傳統檔案也越來越多地進行了數字化處理,檔案的數字化與社交媒體高效信息交流服務方式的契合,為檔案信息平臺的建設提供了新的機遇。2014年5月5日,中共中央、國務院辦公廳聯合印發的《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檔案工作的意見》)中就明確提出“加快推進傳統載體檔案數字化”[1]的要求和“逐步把各級國家綜合檔案館已開放的檔案以及各級政府的公開信息上傳到平臺上,真正建立起方便人民群眾的檔案利用體系”[2]。可見,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的結合是我國檔案事業新發展的必然趨勢。
首先,一直以來,由于檔案本身的相對保密性及檔案工作的特殊性,導致公眾參與率低,而社交媒體的引入,將使公眾由被動接受轉變為主動參與,進而提高公眾對檔案信息的利用程度。其次,隨著公眾對檔案信息需求的增加,要求檔案具有更完備的可查閱性及可傳播性,而社交媒體良好的傳播與分享性,將為檔案參與主體(包括管理人員和公眾)對資料信息的查閱、整理及傳播提供便利。再者,檔案管理部門借助社交媒體可以較為容易的挖掘出對檔案有濃厚興趣的潛在客戶群,通過與其互動和分享,進而實現檔案工作的增值服務,加之社交媒體發布信息的成本較小,因此檔案工作在提供增值服務的同時亦能降低服務成本。另外,社交媒體的出現極大地豐富了公民記錄信息的載體和方式,公民能夠利用微博、微信等大眾化社交媒體進行個人或家庭檔案的收集與共享,這些行為其實已涉及到檔案創造與利用的相關過程,有形或無形中提升著公民的檔案意識。
總之,社交媒體在檔案工作中的運用是新技術下檔案傳播的必然趨勢。二者的結合將有效推動檔案工作的社會化,豐富檔案館的服務內涵,拓展檔案的收集與傳播渠道。
二、國內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結合尚不能操之過急
毋庸置疑,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結合后定將帶來諸多積極效應。但目前二者結合的時機是否成熟?這是個值得縝密思考的問題。筆者認為,就國內現階段的實際情況而言,將社交媒體引進檔案工作還不能操之過急。
(一)國內相關法律制度不夠健全
1.國內網絡信息立法有待完善
我國自1994年正式接入國際互聯網以來,網絡信息法制建設取得一些發展,但總體而言,現今關于網絡信息立法的理論和實踐均落后于發達國家,立法現狀不能完全適應網絡信息快速發展的客觀要求。首先,國內尚未制定網絡信息方面的基本法,僅有的一些立法層次較低、缺乏權威性,直接影響法律效力;其次,我國有關網絡信息的管理機構較多,多頭立法、多頭管理的現象較為嚴重,導致有關立法不僅分散,有時還會相互沖突;再者,由于互聯網的迅猛發展,法律更新速度遠遠跟不上計算機技術的發展速度,這就導致法律的滯后性;因此,在網絡信息立法不完善的前提下,檔案信息的安全保護、個人檔案信息的權利保護、檔案信息的隱私權保護等方面均將存在風險,這不利于檔案信息價值的發揮。
2.電子文件管理規定尚未納入《檔案法》
1987年《檔案法》在誕生階段時,電子文件尚未在我國發軔;1996年,第八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在修改《檔案法》時,電子文件在檔案工作中的比重不大,因而電子文件未能“入法”;現如今,盡管電子文件在檔案工作中的地位日益凸顯,“無紙化辦公”成為檔案管理的新走向,但現行《檔案法》在此背景下對電子文件管理的立法仍付之闕如。現階段,若社交媒體與檔案工作結合,必將推動檔案資源的電子化進程,但目前對電子文件管理方面缺乏權威法律規范的事實,又不可避免地加劇電子文件存檔、使用、傳播及管理等方面的風險。因此,許多學者呼吁“為了實現電子文件管理的國家戰略,強化電子文件管理的頂層設計,電子文件管理必須納入《檔案法》”[3]。
(二)檔案館及其工作者尚未做好充分準備
1.檔案館缺乏與社交媒體合作的理念
國內許多檔案館管理者思想陳舊,缺乏創新理念,對這些新媒體的出現漠不關心,更別提與其進行合作。而有的雖已意識到社交媒體傳播檔案資源的潛力無限,但并不愿打破傳統的封閉格局,主動邁上與社交媒體合作的路途。同時,目前檔案館未明確指出檔案館與社交媒體合作的指導思想,由于缺乏核心理念的指引,加之對社交媒體的認識、使用有限,檔案館在引進社交媒體的過程中或固步自封,或四處亂撞,更不用說制定社交媒體的相關使用規定。
2.檔案工作者缺乏對實現信息服務與網絡技能的統一的認識
在社交媒體日新月異的新環境下,檔案工作者的角色走向多元化,盡管社交媒體降低了對利用者的要求,卻相應提高了對檔案工作者的要求。目前檔案工作者雖有一定的信息服務技能,但其網絡技能極其缺乏,他們未接受系統的技能職業訓練,在文本編撰、信息分享與互動、信息安全、隱私保護等方面先天不足。雖然檔案館引進了個別的計算機技術、軟件開發等方面的相關人才,還進行了檔案相關社交媒體應用的開發,但檔案知識方面的缺陷,也阻礙其完成檔案的信息服務功能。
3.檔案工作者的信息安全素質欠缺
檔案信息安全是檔案傳播與管理工作的生命線,要求檔案工作者具備管理檔案信息的安全意識及能力。然而,目前在檔案管理工作中,觀念的陳舊使許多檔案工作者滿足于傳統的檔案管理方式,對檔案信息化的認識仍停留在較低層次,尚未意識到網絡環境下檔案信息安全的重要性,在具體工作環境中對檔案信息安全風險的預防、發現與應對往往會無所適從。同時,因為檔案工作者并非專業的信息技術人員,所以關于信息安全的專業基礎知識相對薄弱,致使信息安全能力與實際工作脫節。此外,我國檔案信息化管理制度中缺乏對檔案工作者計算機技能、信息安全素質等方面考核內容的規定,部分人事管理部門尚未建立提高檔案工作者信息安全素質的激勵機制。
(三)公民檔案意識及信息素質處于較低水平
1.公民檔案意識薄弱
“公民的檔案意識,是指社會全體公民對檔案和檔案工作這一客觀事物的反映和認識,它伴隨著檔案和檔案工作的緩慢、持續、穩定地產生、發展,它既對檔案工作的發展起巨大的促進工作,也可起阻礙作用”[4]。由于檔案工作的相對保密性及特殊性,我國公民檔案意識較為薄弱,有些公民至今對檔案、檔案工作仍一無所知,認為這是檔案部門的事;有些公民對檔案不夠重視,棄檔現象較為突出;有些公民從未到過檔案館,更不知道如何利用檔案資源;而史料工作者或專業研究人員雖懂得利用檔案資源,也有認為利用檔案如大海撈針,轉而利用二手資料;此外,有的單位和部門沒有收集、保存檔案的意識,損壞、涂改、丟棄檔案的現象時有發生,如此等等,使檔案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遠未得到充分發揮。
2.公民信息素質水平較低
“公民信息素質是指在信息化社會中個體成員所具有的信息意識、信息能力、信息道德等多個方面素質的總和”[5]。隨著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民眾對信息的期望值及質量要求大大提升,然而目前我國公民信息素質仍處于較低水平。首先,公民的信息源較為單調,信息意識較差。公民獲取資源的途徑或停留在傳統載體上,或過分依賴網絡,而利用網絡查詢時,往往在未搞清信息所屬領域的情況下,憑興趣瀏覽網站,導致信息冗雜,難以取舍;其次,公民信息能力較弱。在用網絡查詢信息時,帶有盲目性和隨意性,加之網上信息參差不齊,部分公民思辨意識不強,缺乏分析甄別的能力;再有,公民信息道德水準不高。當前,存在諸多違反信息道德的現象,如網絡上任意發表惡意言論,傳播虛假信息,謀取商業利益等,這些行為均阻礙了互聯網的健康發展。
(四)國內社交媒體存在的問題
1.國內社交媒體運行過程中漏洞百出
社交媒體在推動信息資源快速傳播的同時也暴露出諸多弊端。首先,社交媒體充斥的信息魚龍混雜,這些不完整的碎片化信息在社交網絡上廣泛傳播,則會混淆視聽;其次,社交媒體具有明顯的個性化特征,網民易將個人隱私放在網上,加之大多數社交媒體采用實名制注冊,如新浪微博需要身份證認證,人人網要求用真實姓名注冊使用,由此公眾隱私存在巨大的安全隱患;再者,社交媒體的出現給受眾提供了傳播的可能性,導致任何人均可以任何目的傳播任何信息,因此針對同一事件的不同來源、不同立場、不同觀點的各種信息可能會造成局部沖突,導致信息傳播失控;總之,“傳播規范的缺失,信息傳播的失控,致使網絡社交媒體的傳播極易出現各種負面功能”[6]。因此,在缺失法律規范的情況下,社交媒體的弊端顯露無疑,這些漏洞明顯不利于檔案信息的傳播、整理及編研。
2.國內針對社交媒體制定的相關法律法規尚未出臺
2013年11月28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副主任任賢良指出“社交媒體發展之快,出乎很多人的預料”[7]。他援引數據稱,“截至2013年6月,中國微博用戶規模達到3.31億,微信從2011年發展至今用戶規模突破3億。據中國最有影響力的10家網站統計,微博每天發布和轉發的信息超過2億條”[8]。因此,“針對微信、微博等社交媒體,中國將制定新的法律法規”[9]。可見,在社交媒體迅猛發展的時代背景下,相關部門已意識到制定與社交媒體配套的法律法規的重要性,然而,截至目前相關制度尚未出臺。在沒有相關法律制度指導及規范的前提下,若過早地將社交媒體引進檔案工作,則社交媒體與檔案資源的價值均不能有效發揮。
3.國內社交媒體用戶活躍度下降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2013年中國社交類應用用戶行為研究報告》顯示,“過去一年內減少使用社交網站(包括明顯減少和略微減少)的網民比例達23.5%,增加使用(包括明顯增加和略微增加)的比例僅為12.7%,活躍度提高的網民比例不及網民活躍度下降的比例;同樣,過去一年內使用微博減少的網民比例占22.8%,使用時間增加的比例為12.7%,減少的比例也大于增加的比例”[10]。導致社交類網站活躍度下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網民長期使用社交類網站會缺乏新鮮感,尤其對高學歷、高收入的網民而言,社交類網站浪費時間,也非必需,便減少應用;與朋友互動減少也是重要原因;另外,“反社交神器”的興起,也說明一些人正在逃離。因此,在利用社交媒體之前,應優先考慮其存在的缺陷及網民的行為變化,否則,社交媒體與檔案工作的結合就會曇花一現。
三、“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
鑒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現階段國內社交媒體與檔案工作結合仍面臨諸多挑戰。因此,在引進社交媒體之前,政府、檔案館及其工作人員、公眾等應共同努力,為實現檔案工作利用社交媒體的效益最大化掃清障礙。
首先,國家應把檔案工作作為政府的基礎工作。國家立法機構應盡快完善網絡信息立法和《檔案法》,政府職能部門應制定全面的社交媒體政策,“建立健全檔案信息公布保密審查制度,嚴格檔案信息公開保密審查,確保公開的檔案信息不涉及國家機密和個人隱私”[11],以充分發揮社交媒體的平臺優勢。其次,檔案部門應確立與完善同社交媒體合作的理念與策略。社交媒體是檔案館增強檔案文化社會影響力的新工具,為此,檔案館要主動秉承開放、合作、共贏的核心理念,以有效指導檔案工作與社交媒體的合作。同時,檔案館還要建立績效評估、信息管理等長效體制,以保障檔案館服務職能的發揮。再次,檔案工作者在提高網絡技能的同時也要注重信息安全素質的培養。社交媒體時代,檔案工作者在積極轉變服務方式的同時要不斷充實自己,即通過有計劃、有組織的培訓和進修,學習系統的網絡技能和信息安全知識,加強自身對待工作的敏銳感和責任感,以適應時代發展需求;另外,政府、社交媒體及檔案館可聯合起來共同開展相關活動,讓更多公眾走進檔案館,認識檔案,對檔案產生興趣,進而在潛移默化中增強公眾檔案意識。
總之,社交媒體的出現,給檔案工作提供機遇的同時也帶來嚴峻的挑戰。如何把握機遇并應對挑戰,有待我們在實踐中不斷探索。
參考文獻:
[1][2][11]中共中央、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檔案工作的意見[J].中國檔案,2014(5):14.
[3]蔣衛榮.《檔案法》第二輪修改的重點問題[J].檔案學研究,201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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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魏超.網絡社交媒體傳播的負面功能探析[J].科技傳播,2010(4):7.
[7][8][9]中新社.中國將針對社交媒體制定新法律法規[EB/OL].中國新聞網,2013年11月28日. http://fi? nance.chinanews.com/cj/2013/11-28/5559730.shtml.
[10]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14年第33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網民互聯網行為篇[EB/ OL],2014年1月16日. http://www.199it.com/archives/ 187953.html.
作者單位:西南大學檔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