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
朱德在出席一次抗大一分校全校會議時,突然興致勃勃地問校長何長工:“聽說你們有位叫‘游擊大王的教員課講得不錯,他是誰啊?”何長工指著坐在一旁的軍事總教說:“就是老賈啊!”這個老賈,就是自幼在貴州赤水成長的開國將軍、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博物館首任館長賈若瑜。
衛立煌說:抗大有一個教員講游擊戰講得很好
1938年12月,中央軍委組建抗大第一分校、第二分校,挺進敵后辦學。作為軍事總教,賈若瑜肩負著教學規劃的重任。到了敵后,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軍當時的方針是開展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基本的是游擊戰,但不放松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游擊戰教學內容也要調整并適應新的作戰對象。
為此,賈若瑜就到離抗大一分校僅20多里路的八路軍總部調研。他找到作戰科長羅舜初(后任海軍司令)、隊訓科長李壽軒(后任鐵道兵司令),取得了鮮活的戰例材料,有八路軍115師的平型關戰役、廣陽戰役,120師的雁門關戰役,129師的神頭嶺伏擊戰、陽明堡襲擊戰等。他又到129師找劉伯承師長,到第386旅找陳賡旅長求教,劉伯承總結了當時我軍各師對日寇的游擊戰經驗:“什么是游擊啊?游,就是走;擊,就是打。游而不擊,是逃跑主義,擊而硬碰是拼命主義,都是要不得的。我們要游,要擊,也就是,哪里好走,走哪里;怎樣好走,怎樣走;哪里好打,打哪里;怎樣好打,怎樣打,才是正確的。”賈若瑜聽了大受啟發。
賈若瑜在向抗大一分校的八路軍講授游擊戰的同時,也向國民黨第一戰區的軍官隊講游擊戰。他反復向國民黨軍官強調,我軍打游擊戰之所以連挫強敵,關鍵就在于依靠群眾。弱軍要戰勝強軍,必須要依靠群眾、武裝群眾。在為期一個多月的教學中,他主要教授伏擊、襲擊、破壞等戰法,這些國民黨學員多在中央軍校學習過三年,習慣于打正規戰,對這些課倍感新鮮,于是給賈若瑜取了個“游擊大王”的雅號。兩期訓練下來后,他們報告了司令長官衛立煌,衛立煌又向時任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的朱德反映:抗大有一個教員講游擊戰講得很好,叫“游擊大王”。朱總司令到抗大第一分校開會時從何長工那里知道誰是這個“游擊大王”后,當即把賈若瑜表揚了一番。
進不求名,退不避罪
1942年7月,膠東軍區成立,許世友任司令員,林浩任政委,賈若瑜任參謀長。在反日偽對膠東的“拉網大掃蕩”中,賈若瑜又展示了卓越的指揮才能。
8月下旬,膠東軍區首長派賈若瑜指揮東海軍分區和軍區第十七團攻取敵滕甲莊據點。盤踞在那里的是國民黨頑軍山東游擊挺進第六縱隊秦毓堂的主力,共3000多人防守,是一個超大型的據點,防御工事極為堅固。9月8日,當賈若瑜準備對滕甲莊發起強攻時,敵情發生了重大變化。日偽軍從青島發兵,由海陽向東派出了1000多人的增援部隊,進攻滕甲莊的部隊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
得知這一情況,膠東軍區首長電令賈若瑜率部立即撤出戰斗。面對被敵前后夾擊的形勢,賈若瑜十分冷靜,他從不利之中發現了稍縱即逝的戰機。他認真做了一番思考后認為,只要利用敵人的麻痹心理,創造出有利戰機,就完全有機會徹底消滅敵人。他判斷,在軍區第十六團的阻擊下,敵援軍到黃昏時可能進至距滕甲莊西20華里的夏村宿營,而當時青紗帳已起,日偽軍和頑軍的援軍不敢夜間出動,只要我軍嚴密加強警戒,不斷擾襲敵人,就可以阻止敵人前進,為進攻滕甲莊爭取更多的時間。他便找團長肖平、政委常青、東海軍分區司令李發、副司令于得水、政委仲曦等指揮員商量。聽完他的分析后,指揮員們也都贊成打。賈若瑜利用守敵知有援兵到而掉以輕心,以為八路軍不敢白天進攻的思維,果斷地將撤退改為進攻。他要軍區第十六團繼續阻擊援敵,保障第十七團向敵軍進攻。
下午5時,正當敵人開晚飯之際,他指揮部隊從滕甲莊東南角處著手,先從外部爆破碉堡,炸開缺口,出敵不意地突入莊內。經過6個多小時激戰,到晚上12點鐘即告戰斗結束,抓了3000多俘虜,這是膠東部隊抓俘虜最多的一次攻堅戰。秦毓堂部被全殲,丁綍庭部主力被殲。駐海陽的守敵驚聞滕甲莊失守的消息,不戰而逃,我海陽獨立營乘勝追擊潰逃的頑軍,收繳人、槍各數百,海陽城宣告解放,東海軍分區轄區內的頑軍至此全部肅清。
對這次勝仗的原因,賈若瑜總結道:“戰爭年代我軍的干部對戰爭的責任心都是非常強的,戰斗積極性也是很高的,勇于承擔作戰成敗的責任”,“指揮員就應該有這么個膽略。有些仗,上面說不能打,根據實際情況能取勝時,就可以打。《孫子》說得好:‘戰道必勝,主曰無戰,必戰可也;戰道不勝,主曰必戰,無戰可也。是故,進不求名,退不避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