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楊
曾聽人說過,江南古鎮猶如深壇中的酒,歷久彌香。那古鎮中的一磚一瓦,一巷一鋪,似乎都成了歷史文化最精致的演繹,都沾染上了那么一種深刻悠遠的美。古鎮江南,身前斑斕,如同鳳凰身上絢麗的色彩,而背后卻有著意料之外的荒蕪。
從來都認為,江南是一幅畫。水墨、水粉、水彩,在這里上演了一幕幕繁華的戲劇。但其中沒有油畫,也沒有速寫。這個原因是很微妙的——油畫寫實,速寫嶙峋,它們都無法表達出江南靈動的水波與氤氳的霧氣。
很喜歡江南的流水,它們婉轉地纏繞著城市,百轉不回。那些乘著烏篷船揚起手腕采蓮的女子,漆黑的頭發柔順地從肩膀傾瀉下來,然后悄無聲息地投入水中。那些發絲的影子蕩漾在水草里面,像是她們低低的吳儂軟語。偶爾有燕子斜斜地飛過水面,最后也隱沒在黑色的屋檐下。
純真的小孩子在江南充滿水氣的風里,放起寂寞的紙鳶。這樣的紙鳶只會出現在這樣的城市里,永遠都不可能飛翔在大漠的空中。大漠的風太凜冽,脆弱的紙鳶會被肅殺肢解,然后散成碎片,飄落到天涯。
走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聽著江南女子悠悠繞梁的小調,撫摸著那一面面刻滿了歷史的石墻,一股傷感油然而生:原來,在江南華麗斑斕的背后,也有如此的荒蕪。佇立在路旁的房屋,向我們訴說著這里發生的一段又一段凄涼絕美的往事,稍遠處,古色古香的橋身似幾拱新月,映著橋上依稀的人影。橋下的水,恰似古鎮的精魂,冉冉不斷。幾葉烏蓬船穿梭在橋下,是江南古鎮最經典的畫面,在紹興見過,在周莊感動過,在烏鎮也邂逅過。這便是詩中“小橋,流水,人家”的幻化。
汩汩的水聲在塵囂退盡之后顯得更加清晰與樸實,甚至有些驚心動魄。當初,古城的建造者一定深諳水的靈性,將山泉引入城中,命人在水邊種上楊柳,使小城成為清麗的水鄉。生活其中,漸漸地,清冽的泉水也流進了江南人的血液,使江南人變得細膩起來。養花種草,迎風弄月,刀槍演變成了筆墨,戰場上痛快淋漓的廝殺化成了一行行蒼勁的書法、一幅幅清秀生動的工筆花鳥。這樣的風雅綿延了幾代人,如水一樣潺潺不息。
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個詞句來準確地形容描繪江南——那會使它黯然失色。然而,斑斕與荒蕪——這兩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卻在江南身上得到最完美的統一,撞出攝人心魄的魅力。
這世界雖然有不絕的風景,然而再美的風景也終究有看膩的一天。但是,倘若在風景中注入思想元素和人文關懷,這風景也便成了一種有層次的美。江南人深諳這一點,所以江南也就成為了一個交織著夢幻的地方。
“燈影槳聲里。天猶寒,水猶寒。夢中絲竹輕唱,樓外樓,山外山,樓山之外人未還。
人未還,雁字回首,早過忘川,撫琴之人淚滿衫。楊花蕭蕭落滿肩,落滿肩,笛聲寒,煙波槳聲里,何處是江南。”
‖福建省漳州市廈門大學附屬實驗中學‖指導教師:陳曉華
吉吉工作室
寫江南風光的文章很多,但都沒有像這篇文章如此打動人心,作者把江南立于歷史的帷幕下,描繪著她的華麗斑斕背后所無法掩住的滄桑荒蕪,揭示出江南攝人心魄的魅力——不僅僅是自然風景的秀麗,更是帶有人文思想的浸潤,江南才有了那份獨特韻味的美麗。而文末詩詞的引用,更為這篇小文,帶來了某種詩意,不錯,江南本身就是詩的原鄉,而以詩結尾,更為本文平添了一份言有盡而意無窮的韻味,令人懷想。
【適用文題】最美麗的風景、當風景里注入了人文思想、讓人沉醉的江南……(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