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湖畔收藏論道

6月2日是中國人的傳統節日端午節。

在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假日，北京大學的百年講堂熱鬧起來。“未名論道——2014中國藝術品收藏巔峰論壇”在這里舉行，吸引了一大批熱愛收藏、關注藝術品市場發展的人們前來聆聽。

在北京電視臺節目主持人長盛詼諧幽默的主持下，嘉賓們紛紛暢所欲言。

國際化成為最熱詞

蘇富比（北京）拍賣公司總裁溫桂華去年從加入蘇富比這個國際拍賣公司以來，有了很多新的感受：“我以前一直在國企，算是體制內人。國企有其優勢，是我成長的基礎，讓我得到多年的歷練。中國拍賣從無到有20年，發展迅速。從單一到多元，從本土到國際，這些變化是我深有感觸的。中國拍賣市場愈發國際化最重要的體現不是簡單的嘉德、保利‘走出去或者蘇富比、佳士得‘請進來，而是拍賣人心態上的變化。”

來到蘇富比之后，溫桂華感受到國際拍賣公司與國內拍賣公司最大的不同是具有較高的透明度，當然這與蘇富比是一家上市公司有關。“蘇富比創始于乾隆九年，百年老店得以傳承靠的是品牌，品牌形成則得益于誠信和品質。蘇富比是全球首家設立全球企業規范部門的拍賣公司，這個部門會規范制止不合規問題的出現。該部門負責監察公司的營商策略和政策，確保遵守所有的適用法律法規和行業規則，每年要做培訓，要求是剛性的，沒有變通。”

隨著市場發展，北京逐步成為繼紐約、倫敦、香港之后的又一個藝術品交易中心。“我到蘇富比后，常跟員工交流要做到三個堅持：堅持蘇富比品牌服務，堅持本土化，堅持少而精。”

“我分享一個數據，”溫桂華說：“蘇富比美國公司征集的拍品中，34%源自其他國家，而我們這邊僅為7%。，這個數據可以看出差距。另外，從拍賣品類的收益來看，紐約蘇富比當代藝術占38%，印象派28%，珠寶占6%，亞洲藝術占6%，美國藝術5%，古典藝術3%，其他占14%；倫敦蘇富比印象派和現代藝術占33%，當代藝術29%，古典大師9%，英國繪畫5%，亞洲藝術5%，俄羅斯藝術5%，其他占14%；而在我們這里，中國書畫門類拍賣是重頭，往往超過50%。中國客人喜歡西方藝術的極少，這也是我們之所以常利用私洽推廣西方藝術給中國買家的原因。國際化從這個角度講，拍賣需要多元化。”

溫桂華接著說道：“在買家國際的分布上，2013年，倫敦蘇富比拍賣現場中，英國本土買家占21%，其他均為國外買家；紐約蘇富比中，本土買家也只有28%。而在中國，本土買家為68%。這些差距也是我們今后國際化的主攻方向。”

佳士得中國區總裁蔡金青是北京大學86級化學系的學生，沒有讀完便留學美國，她覺得2012年加入佳士得對自己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主持人用‘拍賣大鱷形容蘇富比、佳士得，我覺得不妥，”蔡金青道：“首先我們不是‘鱷，因為我們是帶著熱愛中國藝術的理想跟感情來進入中國的，沒有那么可怕；其次我們也說不上‘大，因為我們在中國也是剛剛起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跟同行，跟市場一起成長。”

蔡金青看到近年亞洲市場對全球藝術市場產生的巨大影響。“佳士得1766年成立，到如今已經有248年的歷史。在這個過程中，幾乎前200年藝術市場的重心一直在倫敦。上世紀70年代，藝術市場的版圖才跨到紐約，紐約在過去近50年的成長過程中獨占鰲頭，如今已是世界上最大的藝術市場。上世紀80年代我們進入亞洲市場。目前香港也已成為世界上第三大藝術品交易中心。”

在全球成交額排名中，前20家拍賣行中有11家為中國拍賣行，更有3家中國拍賣行進入前十名。國際拍賣行業的格局在發生巨變。“從2013年的市場份額來看，各家拍賣行在全球化的過程中，競爭非常激烈。2013年佳士得在全球交易額約71億美元，比2012年增長16%，這是有史以來最高的成績。其中，亞洲地區有近10億美元的交易額，主要就是以香港為中心的春秋兩季拍賣。而在香港市場，其實有將近60%--70%是中國內地的客戶。由此可見中國買家對于全球藝術品市場的貢獻。我們也將進一步拓展在中國投資的資源，投資人才，拓展業務平臺，希望能夠為中國市場與藏家更好的服務。”

蔡金青還發現中國藝術品的價格在全球價值體系的提升已經遠遠超出了西方頂級藝術品的提升空間。從某種程度講，中國藝術市場和中國藏家群體的擴大，大幅提升了中國藝術品的全球認知度。

從藝術家角度看，2008年前，在全球藝術市場創高價的均是西方藝術家。時隔五年，世界前15位藝術家中有5名中國藝術家。中國藝術家在全球藝術市場跟藝術價值的版圖上異軍突起，并占有越來越重要的位置。

“中國藏家具有非常高的收藏熱情，他們有著越來越成熟的品位。”蔡金青說：“中國藏家不僅關注中國藝術，印象派、現代藝術，甚至是最近一兩年非常活躍的西方戰后當代領域，都有中國藏家矯健的身影跟果斷的參與。”

“在數字化方面佳士得占得先機。佳士得是在傳統拍賣企業中第一個進入網上拍賣的企業，如今iPhone與iPad也都有佳士得的APP可供下載。公開拍賣、網上專拍、私人洽購，佳士得希望能夠隨時隨地提供對藏家浸透性的體驗。”

拍賣行扮演的角色

四月履新的中國嘉德董事總裁兼CEO胡妍妍更傾向于探討拍賣行應在藝術品市場起到一種什么樣的

作用。

1993年，中國嘉德成立，作為中國大陸第一家從事文物藝術品拍賣的公司而言，沒有前例可以遵循，一切尚未明了。“在創立之初，中國嘉德實際上是以一種行業塑造者的形象示人的。我們當時以國際通行的慣例與經驗為基礎，以中國文物保護法為法律依據，創造真正落地于中國市場的規則。我們堅持拍賣行只有一個角色，那就是中介服務，我們只收傭金，不自買，不自賣，不賺差價，真正做一個公開、公平、公正的平臺來促進整個藝術文物的交易。”胡妍妍說道。

中國嘉德參與了中國大陸藝術品市場從萌芽到發展，到整個平臺的塑造和游戲規則制定的全過程。“如果說，拍賣行除了中介這一角色之外，還有其他，那我覺得應該是做一個市場價值的發現者。”胡妍妍認為，拍賣行雖然是一種行業的機構，是一種交易的平臺，但是在整個拍賣中讓更多藝術品能夠延續，使文物保護落到實處。“另外，中國的拍賣行還肩負著一個重要的使命，我們自己也是引以為自豪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流散在多年在海外的這些文物、藝術品回流。”

北京匡時副總裁謝曉東覺得，在拍賣行的眾多角色中，藝術品價值發現者最有意義。“藝術收藏我不知道大家關心更多的是藝術還是金錢。我覺得現在市場對于藝術品的投資功能有些過分強調。”謝曉東說：“現在大家都在談文化，但是文化是什么，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一幅畫究竟蘊含了多少內容，我們必須識別出來，否則談不上文化。別總講這幅畫筆墨生動，氣韻流暢，這種描述太虛幻，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無論什么門類的收藏，都有一個藝術價值評判體系。如果知識儲備不足，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傳統藝術的魅力。只有回到傳統中國創作主體知識結構中去，真正理解中國傳統文學、史學、美學等等，才能真正理解這些作品的文化價值究竟是什么。”

謝曉東道：“人們光看到收藏大家成功的案例，會說當年收藏齊白石的人真有眼光，但是你是否了解他是憑借著什么知識儲備敢投入那么大的資金去做這個事情。所以今天回過頭探索這些問題，我們必須回到藝術收藏的第一個核心問題。必須了解我們的文化，了解我們的藝術史，了解我們基本的藝術范式，只有在這樣一個層面我們才能在文化和精神層面都獲得更好的收獲，而不是將藝術品當成簡單的金融產品、投資品來看待。”

另外，謝曉東認為現在藝術收藏過分強調高額投資回報是一個風險很大的事情。“它會改變你收藏的初心。收藏本來是一件很開心，很快樂的事，如果整天像關心股票一樣，看待藝術品漲跌，那么就違背了收藏的真正意義。西方有一個非常著名的政治哲學家講過一句很經典的話：‘金錢是最偉大的自由工具。以此理解，你愛金錢的話其實就是愛自由。如果說你喜歡藝術品，藝術是文化的載體，你也應該更加關注藝術背后的文化，這樣你在收藏的過程中，心才能更自由。”藝術品市場十年展望

北京榮寶總經理劉尚勇認為，未來十年，市場競爭格局和競爭方式會有很大的變化，過去市場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但未來各家拍賣公司可能會從粗放式、爆炸式的經營發展，變成一種較為細化和精準的經營模式。

“未來十年拍賣公司的競爭焦點不會再是規模競爭，而是一種品牌的競爭，一種文化力的競爭，一種服務的競爭。各個公司應當找到自己的不同定位和方向。”劉尚勇道：“到那個時候，衡量一家拍賣公司，主要看這家公司的客戶體驗做得好不好。”

劉尚勇認為，未來要想做成高大全的公司越來越難。他建議新公司另辟蹊徑，做24小時全天經營的網絡拍賣。網拍也許從知名度上遜于實體拍賣，但由于網拍的低成本，最終獲得的利潤不會低。

劉尚勇也有顧慮，最擔心的是資源枯竭。“有時候我們征集到一些優秀的作品上拍，我會突然間想到，十年后，還會有這樣的好作品出現嗎？收藏家手中的藏品將來會有多少回到市場？越來越多的大收藏家開私人博物館，或是被國有博物館收藏不流通了。如何調動收藏家手中的資源重新入場，是未來十年拍賣公司要做的最艱巨的工作了。我們要成立專門的學術小組，也要借助大專院校，借助于大家。”

知名藏家錢偉鵬還向大家交流了自己的收藏經驗。“首先，買藝術品千萬不能用耳朵買，一定是用眼睛看；其次不能圖便宜；第三不要在自己沒有知識儲備就匆匆進場；第四選擇一個靠譜的投資顧問。”

（責任編輯：馬怡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