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兒記趣

王莉

南兒生于2003年1月26日，是坐上馬年的末班車匆忙而至的。初為人母，與南兒共同成長，十多年的歲月靜靜流逝，成長的花絮讓它變成鉛字，成為永久的見證。

南兒生性好動，還在“宮廷”中時便成天活蹦亂跳，拳打腳踢地操練，在一次產檢中得知南兒是位公主后，只要肚子里一有風吹草動，老媽便時時以“溫柔嫻淑”告誡南兒要注意淑女形象，自己還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做到笑不露齒，還美其名曰身正為范。為了達到遺傳的最高境界，老爸老媽還為南兒的外形作了指導性的安排：眼睛要像爸爸的雙眼皮，鼻子要像媽媽的高鼻梁……沒有想到天生叛逆的南兒一出娘胎便讓人大跌眼鏡，單眼皮和老媽的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扁鼻梁是老爸的翻版，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我調教有方的大家閨秀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個帶把的小子。我喜憂摻半，喜的是圓滿完成了傳宗接代的重任，憂的是這小子會不會受胎教的影響變得娘娘腔。古人說得好：不怕生錯兒，就怕取錯名，丫頭變小子的事實已定，取個大氣一點的名字也好。想想當年兩人結合的不易，愛情的結晶更加有意義。夫妻倆一商量一錘定音：孩子他爹姓陳是江西全南人，孩子他媽姓王是江西龍南人，取兩人的姓與籍貫孩子就叫“陳全王龍”，為了紀念全南龍南“南南合作”，兒子小名叫南南。

呀呀學語時，南兒在生活中積累知識，并在媽媽的啟發下靈活運。但是有時會串連知識。一天媽媽指著一匹狼問南兒：“它是什么？”南兒不假思索地說：“王”。媽媽生氣地：“狼怎么會姓王呢？媽媽才姓王！”南兒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媽媽又問：“我姓什么？”南兒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畢恭畢敬地回答：“狼。”

一歲多時，南兒迷上了猴哥，一天到晚守著動畫《西游記》看個沒完，以至于半夜三更從床上站起來，唱上一句“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又倒下去酣然大睡。發展到后來的走火入魔，見到圓柱形的東西便說是金箍棒，一根竹棒，一根筷子，甚至是一根牙簽，他都能在手上舞上個半天。一天在飯桌上正吃著飯，他突然兩眼放光，把調羹一扔，把手伸進菜盤，抓起一根燙手的豆角，引吭高歌“猴哥猴哥”，看著得意的南兒，我只得無可奈何地擦去臉上的液體——豆角汁。

剛過完兩歲生日，南兒不久便隨父母來到龍南的外婆家過元宵，迷信的外婆在觀音像前點了兩根蠟燭，一家人便圍著桌子進餐，南兒突然跳下椅子直奔觀音面前，嘴中念念有詞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一家人爆笑，南兒不知所措，還上前去吹滅香爐上的蠟燭。

聽說魚肉蛋白利于吸收，于是求師問教，學會了煮魚，當香噴噴的魚肉擺在南兒面前，南兒津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媽媽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心血沒白費。想從南兒口中得到贊美，忍不住問南兒魚的味道怎么樣，南兒頭也不抬地說：“媽媽，你煮的魚很好吃，但下次煮的時候不要放那么多骨頭。”

南兒打小就開始在故事中成長，理解能力也在一步步加強，常常還有自己獨道的見解。一天晚上，媽媽為了從小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為南兒講了個王二小的故事，南兒聽得淚眼汪汪的，為了把愛國主義進行到底，媽媽決定要把意思表述的清楚明白些，于是問南兒：“你認為王二小做得對嗎？”我以為南兒會說出王二小是勇敢機智的，不料南兒卻說：“王二小做得不對，他騙人不是好孩子。”

三歲的南兒依舊對《西游記》中人物熱情不減，一日，帶著南兒在街上散步，我在前面走著，突然聽見后面一陣哄笑聲。我應聲回頭看去，看見南兒跪倒在地上，對著一家金店門口出售的一尊觀音像跪拜在地，口中念念有詞：“弟子參見觀音菩薩。”

南兒與球球哥哥常常扛著棍子模仿《西游記》中真假美猴王的情節，球球雖然才大兩個月，卻比南兒胖上一圈。一日他們兄弟倆突然跪在我面前說：“觀音菩薩，你看我們倆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我隨口說了一聲：“球球是真的美猴王。”這下可把南兒氣壞了，不高興地說：“哪有這么胖的猴子！”

一日給南兒洗澡，南兒先撒了泡尿后，我順手從桶里澆了點水給他沖了一下小雞雞，南兒哇哇大叫好燙，然后說什么也不肯下桶里洗澡。我告訴兒子桶里的水并不燙，并讓他把手伸下去試水溫。兒試后，欣喜地說：“真的不燙。”然后納悶地問我，為什么剛才小雞雞澆上水就很燙，而手上澆上水就不覺得燙。我告訴兒子，是因為手經常風吹日曬，所以不怕燙了。幾日過后，南兒在洗澡時要求我澆點水到他的小雞雞上看看怕不怕燙了，還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媽媽，今天我撒完尿后拿出我的小雞雞曬了很久的太陽。”

南兒快五歲了，和父母分房睡了。南兒總是跑到大床上來撒嬌。一日，南兒問：“為什么要我一個人睡？”我告訴他長大了就要一個人睡了。南兒很委屈地說：“怎么爸爸長這么大都要跟你睡。”我耐心地和他解釋，我和爸爸結婚了，結了婚的人都是要睡在一起的。兒沒吭聲了。晚上，發現我們的結婚照被他搬到了他的房間，不解。南南說：“媽媽，我把你們的結婚照搬到我們房間，人家就會以為我是你的老公。你就可以和我睡了。”

我和愛人談起南兒小事的糗事，都哈哈大笑起來，南兒被笑得急紅了臉。氣急敗壞地反抗著，愛人還大笑不止。南兒生氣地說：“臭爸爸，你笑我，我也笑你！”于是念起了順口溜：“擺婆精，亮晶晶，娶個老婆沒良心！”我聽了和兒子一起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子，我突然覺得不對勁，那個沒良心的是不是在指我呀？于是我板起臉看著兒子，兒子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一臉內疚，然后討好地對我說：“媽媽，我說的爸爸的那個老婆不是指你！”

南兒五歲多了，我在考慮讓他讀學前班還是上一年級。于是和他商量說：“下半年我要把你放到學前班還是一年級呢？”南兒生氣地說：“我又不是小狗，干什么要說放字。”

一天急著找孩子他爹，電話一直打不通，著急地和南兒說：“你的臭爸爸哪去了，也不回個電話！”南兒接著說：“是呀，臭外公也不打電話來！”我一時納悶！這什么跟什么呀！半天，兒才說：“你說我爸爸臭爸爸，我也說你爸爸是臭爸爸！”

南兒上小學了，一日晚回，問及原因，原來是上數學課偷偷畫畫被袁老師罰掃地了。南兒一臉郁悶地說：“我更喜歡陳老師，不喜歡袁老師了！袁老師，你要加油努力喲！”

音樂課上，音樂老師在黑板上畫了一朵大紅花，南兒舉手質疑：“老師，我有一個問題，你的畫畫得這么好看，你怎么不去當美術老師？”

一日在房中照鏡子，我傷感地對南兒說：“兒子，你長大了，媽老了。”南兒急著說：“媽媽，你看上去一點也不老，就60歲的樣子。”

假日里和南兒一起回娘家，坐車路過南海轉盤處，正好縣里規劃一江兩岸工程，拆遷火熱進行中。南兒不解地問：“為什么那么多的房子都要拆了？”我告訴他，這里的房子建得高高低低的，不美觀。得拆了重新規劃。兒很滿意答案，于是不做聲了。出了縣城，車子進入郊區，兒突然指著遠處的民宅說：“媽，那里的房子也建得高高低低的，怎么不拆呢？”我想了想說：“這里是農村，不能統一建房。有錢的人家呢，就把房子建高一點，沒錢的人——就把房子建低一點。”我話才落音，兒歡呼雀躍起來：“媽媽，我們家好有錢，我們家的房子這么高，我們家住在七樓！”

南兒指著我看的書念：“機動車罵死人！”我嚇一跳，一看，原來是《機動車駕駛人》。

一日，南委屈地說：“媽媽，你什么時候才帶我去大風車兒童游樂園玩！”我漫不經心地回答：“等我高興的時候就會帶你去。”南兒扁扁嘴說：“你不高興的時候，肯定不帶我去。可是高興的時候，我一提這樣的要求，你就不高興了！你什么時候才會高興呀！”

單元測試中有一題看圖說話，內容是小女孩給弟弟送傘，南兒在對話中是這樣設計的：“弟弟說：‘謝謝你，姐姐。姐姐說：‘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看后啟發南兒說，你這樣的對話太落俗套了，真正在生活中，姐弟會這么客氣嗎？你要想想，生活中你和人家是怎么對話的？兒子若有所思。期末考試，很巧，內容有所雷同，是一個小孩扶一個老人過馬路的圖。讓孩子們發揮想象，他們會怎么對話。南兒很不客氣地把對話設計成這樣：“老爺爺說：‘小朋友，謝謝你扶我過馬路。小朋友說：‘是啊，我不扶你過馬路就沒人扶你啦！”

假日里，在娘家溫馨愜意，天天睡到十點左右媽媽就叫我和南兒起來吃早餐。一日早晨，我和南兒八點多就被電話吵醒，兩人賴在床上不肯起床。我勸南兒早點起床，南兒卻說：“公雞都沒叫，為什么要起床？”我納悶，哪來的公雞？南兒說：“外婆不就像公雞嗎？天天準時叫我們起床。”我笑笑無語。

起床后，我故意當著南兒的面把這話學給媽媽聽，媽媽聽后假裝生氣地對南兒說：“你怎么可以叫外婆叫公雞？”南兒不好意思地說：“外婆，我錯了！"媽還沒來得及表揚南兒的知錯能改，南兒便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外婆是女的，應該是母雞！”

與南兒一起散步，迎面走來一位身懷六甲的孕婦。南兒盯著她看了一陣后，滿懷疑惑地問我：“媽，阿姨肚子里的寶寶會不會踢她？”我笑著告訴他每個孩子在媽媽肚子里時都會踢媽媽。南兒很納悶地說：“媽媽，那小寶寶在肚中拳打腳踢時會不會揪住大人的腸子一類的器官？”我樂了，解釋說孩子是住在媽媽的子宮里的，為了讓他明白寶寶動時是不可能碰到別的器官的，我形象地給他打了個比方，說子宮就像一個小房子，不過是肉房子，小孩在里面很安全。

南兒聽了若有所思，突然抬起頭問我說：“媽，是不是哪吒媽媽生哪吒時把子宮都生出來了，他爸爸就以為是妖怪？”

暑假帶南兒下贛州玩，大街上，看到采血車，我想起上次獻血已是幾年前了，頓時熱血沸騰，扯著兒子湊過去。南兒不解地問我為什么要獻血。我告訴南兒，獻血是件很光榮的事，可以救助生命垂危的病人。時逢我例假，我請教采血站的工作人員，例假期間可不可以獻血。工作人員告訴我，非常時期不能獻血。我遺憾地拉著南兒就走，南兒急了大聲對著工作人員喊道：“阿姨，我今天沒有來例假，抽我的血吧！”

一日，我在廚房準備晚餐，切完辣椒后，手上火辣辣的，來到客廳我忍不住和愛人抱怨說自己的手很辣，指望愛人能安慰一兩聲。不曾想我話音剛落，兒子從房間出來問：“媽，那你的心狠不狠？”我一愣，半天沒回過神來。愛人聽了兒子的話，立馬從我身邊彈跳起來，夸張得說：“走開，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兒子都這樣說你了！”

假日里，南兒去外婆家小住了一陣子。一日電話問南兒想不想我，南兒沒心沒肺地說：“不想，不過我挺想一只小狗的，連做夢都想到要有一只小狗！”我咬唇不語，真有點郁悶，自己的一腔思念居然付水東流。南兒見我半天不語，有點心虛地問：“媽，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掩飾著說：“有什么好生氣的？”南兒嘆了口氣說：“難道我只想禽獸，不想親人，你也不生氣嗎？”

一日讓南兒幫我找樣東西，明明就在眼前，他愣是沒看到，忍不住嗔怪他：“真是個笨兒子。”南兒不悅地說：“你才笨！你全家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