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等得起

寧子

慢慢地，我留意到她——柜臺窗口外等候的人流中，從來不急不躁的女子。

每天早上開始營業之后，這家營業廳內便人滿為患。她應該是某家公司的財務人員，隔上幾天就會來辦業務，運氣好的時候，只需等一會兒，運氣不好，等上個把小時也屬尋常。

她好像總是等得起，不管多久，都安靜地坐在一隅，要么打開手機靜靜地上網，要么隨身攜帶一本書，靜靜翻看，等待叫號。其實不過是個相貌平平的年輕女子，但每一次，抬頭看到她那種安之若素的神情，總覺得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她的美，總會讓我想起曾經在飛機上邂逅的一個女子。

是兩年前的秋天，在沈陽桃仙機場遇到的女子。當時，飛機晚點4個小時，所有人都焦躁不安地徘徊、抱怨、四下投訴，她卻在候機廳做瑜伽。她的瑜伽不是隨便做做，而是有板有眼地換好衣服、鋪好墊子，耳機里聽著音樂，認真地做著。

那是個相貌溫和的中年女子，也許有40歲了，面容已有光陰的痕跡，但身材極好，想來是瑜伽的功勞吧，讓她整個人，帶著一種超然的氣質。

很奇怪，當時震撼過后，卻絲毫不覺得她矯情或不合時宜。在那樣亂糟糟的環境里，她在角落占據一方小小的空間，從容自若地完成了一場瑜伽。

等她收拾利落，旁邊吵鬧的乘客也已吵累，不再大喊大叫，但神情依然焦躁煩悶，我也在煩躁中。她卻是例外，從得知飛機延誤開始，沒有一點兒煩躁的表情，沒有一句抱怨的話，做完瑜伽后，她休息片刻，坐下來，拿出一本書來看。直到廣播通知登機的消息，她放下書，從容地整理好背包，然后走到隊伍的最后面，進入登機口。

飛機上，大多數乘客為剛才那場漫長的等待耗盡心力，神情疲憊。唯有她，重新打開那本小說，讀得津津有味。同樣是4個小時的漫長等待，她的神情不覺倦怠，面容依然清新，若隱若現的笑容始終浮在唇邊。

這一刻不得不承認，不急不躁的她，是個美人。

是誰說過，美人是不急的。因為急躁會破壞美麗。所以，真正的美人，都等得起，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