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小白鼠微笑

劉云利

1943年，英國曼徹斯特的一個軍營內，正在舉行實戰演習。就在硝煙彌漫的時候，突然一個士兵大喊一聲：“快住手，放它過去。”

這時，士兵們扭頭一看，這個尖叫聲是來自一個叫羅伯特的年輕人。他今年18歲，剛剛到軍營服役。不過，指揮官可沒有這么高的興致。他訓斥道：“你在喊叫什么，這是在演習，你以為是鬧著玩嗎？”

被長官訓斥的羅伯特不再尖叫了，但他的精神顯然很恍惚，好幾次射擊都射偏了，這并不是他的水準。很快演習結束了，羅伯特所在的一方以微弱的劣勢失利了，指揮官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一言不發地看著士兵們，仿佛天就要塌下來一樣。

演習失敗讓指揮官已經很上火了，但更讓他惱火的是，那個叫羅伯特的家伙居然私自跑出軍營，不知去向了。指揮官只好發動全軍營的人去找他，并且狠狠地下命令：“誰找到他都可以給他三個耳光。”

一個小時之后，羅伯特被發現了，他跑到了演習所在的破舊房屋內，正蹲在墻角盯著一個東西看，還不時發出呵呵的笑聲。一群戰友跑過去，但看到羅伯特聚精會神的樣子，都實在難以下手。

羅伯特很感激戰友的配合，他們一直等到羅伯特觀察完，才拉著他回到軍營，當然等待他的還有指揮官的嚴厲批評。因為無視軍隊紀律，羅伯特被罰站崗一個整夜。但從羅伯特的表情看，他似乎很滿意，因為他看到令他終生難忘的震撼一幕——一只小白鼠的誕生，他不禁慨嘆，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此后，軍營中便流傳這樣一個笑話，說某某軍營有個傻子，竟然為了一只老鼠而得罪長官，真是傻到家了。但恥笑羅伯特的人，都沒有想到他對未來世界產生的巨大影響。

1944年，羅伯特服完兵役后，進入威爾士大學，學習他熱愛的動物學專業。他對動物的癡迷，讓他取得不菲的成績。時光飛逝，1955年，羅伯特從愛丁堡大學獲得博士學位，他論文的內容就是讓他在軍營丟盡臉面的小老鼠的胚胎發育，獲得導師極高的分數。

時間來到1958年。一個偶然事件，讓他對人類醫學的某個領域產生極大的研究動力。他去參加一個女同學的葬禮，他的這位女同學風華正茂、氣質高雅，卻因查出患有不孕不育癥，而導致整個人郁郁寡歡，最終走上了絕望的道路——在一個霧靄沉沉的清晨，踱步上了火車軌道，結束了花一般的生命。

這件事給他很大的觸動。他開始琢磨能否實現人類卵細胞在細胞培養器皿中授精。于是，他進入了英國國立醫學研究所成為一名研究人員，開始了對人類受精過程的研究。

從1963年開始，羅伯特相繼在劍橋大學和他與朋友開辦的世界首個試管授精中心工作。經過多年的研究，1978年7月，世界上第一例試管嬰兒誕生，羅伯特喜極而泣。

這個叫羅伯特的人就是被譽為“試管嬰兒之父”的羅伯特·愛德華茲，2010年因對醫學的巨大貢獻被授予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在頒獎現場，當有記者問道，你工作最大的動力是什么？他只說了一句話：我熱愛醫學，十幾歲時曾對著小白鼠微笑，現在依然如此。

2013年4月，羅伯特走完了他光輝的一生，留下了一個醫學的里程碑。“對著小白鼠微笑”，羅伯特憑借這份執著和堅忍不拔的意志，書寫了一段傳奇人生，讓后人敬仰。

（韓玉樂摘自《家庭主婦報》2014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