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套路，舊轎子，新意思

朱仲南

有的人受了委屈，受了欺詐，受了污辱，一氣之下，爬上廣州市的海珠橋，爬上獵德大橋，攀上樓頂，拉上小橫幅，或不時高喊幾句口號，或念念有詞，也不知說什么。不少人以為，這事有趣，長這么大，見得不多。于是津津有味地看熱鬧，當一個熱情的看客。

在悠久的過去，有的民眾遇到什么含冤受欺凌的事，有跑到城里衙門擊鼓鳴冤，吐露冤情苦楚的。也有的跑去私塾先生那寫一張狀紙，告某人欺詐、霸道、無法無天，然后跪在城里或集市最熱鬧的地方，面前就放著狀子，在那里喊冤求援。更有大膽的人，得知皇家有人出游，或皇帝出巡，擠在人群堆里，等馬車走過時，突然高喊“有冤”之類的話，以期引起注意和關注。那時沒什么高樓，長城雖高，但長城沒人去看，叫什么做什么不會有反應，所以很少人去；那時也沒什么大橋，所以關于跳橋這類的記載比較少。但有冤情苦楚，解決不了，希望廣而告之的這類事，自古就有，不足為奇。

奇的是什么？是現今一些人的手段翻新了，把個人的事當作天大的事，把小事當成大事，把簡單的事化作復雜的事，把可以和談的事變成一拍兩散的事。這些人敏捷地爬上天橋，看著你鋪氣墊，看著你開始堵塞，看著你一片混亂，觀察人群焦慮，他們竟毫無表情，談判經常不成功。于是，趕飛機的，趕火車的，談生意的，簽合同的，會朋友的，上班的，看病的，全部活動停止。一人冤變成萬人怨，一人有苦變成眾人有難。這種方法，老套路，舊轎子，變成新意思了。

鳴冤人變成眾矢之的，變成被埋怨的對象。有的爬上高樓，走來走去，或一聲不吭，坐在那里，問為什么這樣，回答是老板欠兩個月的工資，幾千塊。為了幾千塊工資，搞到馬路堵車，小區混亂，交通無序，眾人驚慌。那些有形損失、無形傷害值多少錢呢？沒人去算。這是一種極端手段，令人覺得十分笨拙。

現在有些有點文化的人也玩新意思了，編造一些故事陷害你、污辱你、檢舉你、“人肉”你，到處告你，一毛錢的郵票搞到你痛苦一年，搞到你六神無主、心慌意亂，被“核實者”查來問去，像電視劇中的情節，這類事生活中不時可見。別人一有晉升機會就成被告，一有盈利就成被告，一有喜慶就成被告，目的就一個，搞搞新意思，搞敗你，搞壞你，搞殘你。然后抽著香煙，冥思著、苦想著你的痛楚，你的焦慮，他在角落、陰暗處竊竊私喜。又或者一群人心照不宣，以所謂“正義”的名義，把他們的對手搞掉，一群人舉杯相慶，蛇鼠一窩。被搞的人顆粒無收，留住性命已屬好事，不禁想起了袁崇煥，令人心中滴血，拍案長嘯。

以前乞討是在路邊擺一張告示，望眾人“見狀”相助。現在花樣翻新，在公路拿雞毛掃撣拍兩下，像安檢人員檢查汽車一樣，然后伸手要錢；或在旅游點一路跟著你，硬塞一樣東西給你，然后要錢；或是看見外賓就攔住，管你什么國格人格，不給錢就不讓走，等等。不少人以此為職業，一直乞討，發跡之后，回家蓋房養老。這些新意思目的只有一個—你好了就得幫我，你不幫我就是你的不好，大大的不好！

這些人的思維和爬橋、攀樓的人有一點是類似的，他們被欺、被壓，他們就用極端的方式，去使無辜者受牽連、受損失、受挫傷。為了他們幾千元，可以使坐國際航班的乘客誤點；使幾十萬、幾百萬合同簽約受阻；可以使上班的人、接班的人被誤解，被辱罵，這些他們統統不管，只管自己泄去私憤。

用老套路、舊轎子表達了一些新意思，相信今后會繼續翻新，層出不窮，情節動人。但目的只有一個，折騰老實人，折騰好人，折騰社會。而某些人，扮成一個個可憐人，用各種手段去為一己私利去坑害、連累、折磨大眾。所以，不要掉以輕心，不要書生氣，不要廉價的同情，不要扮施主或救星。我們要的是這個社會的正氣、正當、正經、正派，足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