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諾斯，企業倒閉他賺錢

高峰

日前，美國尼克斯聯合基金公司的創始人兼總裁詹姆斯·查諾斯（下文稱查諾斯）發出了唱空中國經濟的聲音。他在知名財經電視臺CNBC的“揚聲器”欄目上表示，他“對中國經濟的熊市預期正在變成現實”。雖然近幾年唱空中國的聲音不絕于耳，而且都被證明是不靠譜的，但是作為全球最大的空頭基金公司的掌門人，查諾斯的警告還是值得關注的，畢竟“已經有不止一頭大象被他唱倒了”。

目前，尼克斯聯合基金公司有一支數十人的團隊，分別在紐約和倫敦收集與中國經濟有關的信息。查諾斯承認，在自己的投資組合中，做空中國的比例占到了20%左右。

在“揚聲器”欄目中查諾斯表示，“在停滯的經濟面前，中國正在恐慌”。他注意到中國政府最近出臺了對中小企業減稅、刺激鐵路建設等措施，稱多年來中國“一直在借助這種微刺激的套路”。“如果你是一位投資中國股票或債券的西方人，你得時刻記得你投資的不是一個市場，而是一個陰謀。你做的其實就是為它們提供資本，不會有任何利潤與分紅！”對于中國的房地產泡沫他也發出警告，“中國有大量空無一人的住宅項目，北京和上海郊外的住房供給3—6年都消耗不掉”。

其實，早在2010年初查諾斯就發出過類似警告了。當時他認為中國經濟受到過度刺激，正在崩潰，無法持續繁榮。他還稱，歷史數據表明中國正在邁向一個房地產泡沫，尤其是商業地產。“中國的房地產泡沫比迪拜嚴重1000倍，甚至更糟。”

但也有人認為，查諾斯對中國和中國經濟知之甚少，發出的熊市預言根本不可信。曾與索羅斯一起成立量子基金的吉姆·羅杰斯就這樣評價他：“我認為一個10年前連中國這個單詞怎么拼寫都不知道的人突然成為中國專家很有趣，中國不是一個泡沫。”查諾斯自己的手下也承認，他從2009年夏天才開始認真研究中國經濟，而且研究方法主要是通過電子郵件征求專家觀點，屬于“現學現賣”。查諾斯的理財能力也沒有傳說中那么神。2013年全球資本市場回暖，許多基金公司都賺了錢，而尼克斯聯合基金卻虧損了13.6%。

上小學五年級時，查諾斯就被父親領進股市，并且從此著了迷。1980年，他從耶魯大學商學院畢業，來到華爾街成為一名證券分析師。他每周工作80小時，年薪只有1.25萬美元。“我在密爾沃基鏟雪都比這掙得多！”

1982年，查諾斯開始研究當時華爾街的熱門股——鮑德溫聯合保險公司。鮑德溫本是一家鋼琴公司，通過資本運作成為了保險巨頭。但是通過財務分析查諾斯發現，該公司的債務杠桿過高，會計記賬方式可疑，現金流為負，這些都是公司破產的前兆。于是，他寫了一篇研究報告，建議投資者賣空鮑德溫的股票。沒想到報告出爐沒多久，鮑德溫的股價就翻了一番。“公司的一些合伙人恨不得要我項上人頭。”差點兒被炒魷魚的查諾斯懷著無比沮喪的心情迎來了圣誕節，結果在平安夜，他得到消息：阿肯色州政府開始凍結鮑德溫公司的資產。幾個月后，鮑德溫公司股票崩盤，不得不遞交規模達90億美元的破產申請，這成了當時最大的倒閉案。

查諾斯一舉成名，登上了《華爾街日報》的頭版頭條，之后被德意志銀行紐約分行挖走。當時客戶們都想知道的一個問題是：查諾斯還討厭哪只股票？有一段時間，甚至有私家偵探在他家門口翻垃圾箱，以期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其實在做空鮑德溫以前，查諾斯根本沒想過成為一名做空投資者，但這次成功的經歷讓他發現了自己的潛力和興趣所在。“雖然很痛苦，還差點兒丟了飯碗，但我們確實發現了市場一直在忽視的證據，它們相當準確，充滿了預測性。”

1985年，27歲的查諾斯決定自立門戶。他與另一位合伙人成立了尼克斯聯合基金，專門從事做空投資。公司名稱是希臘語“懷疑”的意思，暗示了查諾斯的投資風格，即用懷疑的眼光分析上市公司，并做空那些存在問題的公司，從中獲利。經過近30年的經營，尼克斯聯合基金管理的資產已達700億美元，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做空基金。

尼克斯聯合基金的賣空交易是這樣進行的：假設A公司的股價是每股10美元，但尼克斯認為它不值10美元，于是它從擁有該股票的券商處借來100股A公司股票，并許諾在未來的某個時點歸還這些股票。接下來它賣掉這些股票，將1000美元收入囊中，然后耐心等待。A公司的股價果然暴跌到1美元后，尼克斯會決定入手。它用100美元買入100股還給券商，拿著剩余的900美元走人。因此，有人形容查諾斯是“企業殯葬員”。“當有公司死去時，他就從中贏利；如果發生了大瘟疫，企業集體倒閉，他就會大發橫財。”

查諾斯的名字被全世界所知，是在2001年轟動全球的安然公司破產事件中。2000年10月，查諾斯通過研究發現，安然使用的會計方法過分夸大了營業收入，公司其實已經危機重重。2001年，查諾斯開始做空安然。隨著后者財務丑聞的陸續曝光，他也不斷增加自己的空頭資產份額，最終安然轟然倒塌，查諾斯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此后，查諾斯又先后發現了泰科國際、“波士頓市場”連鎖餐廳等大公司的財務問題，并成功實施了做空操作，逐漸贏得了“空頭大師”的頭銜。《國際商業時報》曾于2011年把他稱為“世界上最棒的賣空投資者”。

查諾斯總是要求他的分析師們做足功課，深入挖掘一家公司財務報告中的各種細節，找出它們用來編造經營成果和擴大利潤的財務花招。2002年，他在美國眾議院能源與商業委員會作證時，列舉了自己喜歡調查的三類公司：一是像安然那樣夸大收入的公司；二是商業計劃存在缺陷的公司，如許多互聯網公司；三是那些玩弄欺詐手段的公司。2008年金融危機，許多基金公司虧得一塌糊涂，尼克斯聯合基金則實現了令人羨慕嫉妒恨的50%的投資回報。

在華爾街，賣空投資者的名聲并不好。他們曾被指責在2008年秋天加劇市場拋售情緒，美國證監會還曾一度叫停賣空操作，有人稱查諾斯是“魔鬼代言人”。面對這些批評，查諾斯總是提醒大家自己在發現鮑德溫、安然、泰科國際等公司財務丑聞中發揮的重要作用，“我們堪稱‘財務欺詐偵探’，是勇于講出真相的人”。他還認為賣空行為其實是金融系統的另一個監管者，“是市場中少有的監控和平衡的力量之一”。

傳奇空頭大師如此高調地唱空中國，不免讓人擔憂，但其實大可不必。因為查諾斯的成功除了源自深入研究，還在于他擅長借助媒體發聲。他和許多財經記者建立了密切聯系，經常借他們的筆傳遞自己的觀點，借以影響市場。“有時一個口信兒能夠導致幾百萬美元的盈虧。”所以，唱空中國，不過是查諾斯希望借助自己對市場的影響力從中獲利，中國經濟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