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墓園印象

編譯/康慶玲

拉雪茲公墓：“大牌云集”的墓園藝術(shù)殿堂

歐洲的“墓園運動”可追溯至法國大革命時期。當時的歐洲人還沒有墓園的觀念，逝者通常被葬在與教堂毗連的葬地里。到法國大革命時期，由于被處決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而教會又不歡迎將這些人葬在教堂周圍，于是在巴黎市郊便出現(xiàn)了一些亂墳崗。到拿破侖時代，人們開始意識到亂墳崗有辱國體，著名的華麗墓園——拉雪茲神父公墓便誕生了，墓園內(nèi)綠樹成蔭的大道，以及巧奪天工的墓碑，使其成為全球年訪問量最大的公墓，同時也是巴黎最熱門的旅游景點之一。

拉雪茲公墓的“前生”是法國國王路易十四贈與他的懺悔神父弗朗索瓦·拉雪茲的一塊土地。耶穌教士拉雪茲深得路易十四的寵幸，被贈與這塊土地修葺私家別墅。1804年，拿破侖·波拿巴下令將它改建為公墓。當時，由于在市區(qū)內(nèi)建造墓地被認為會促使疾病傳播，拿破侖下令禁止在巴黎市區(qū)內(nèi)修建新墓地，并允許在市郊建造墓地來取代市內(nèi)的墓地。但是，拉雪茲公墓離市區(qū)太遠，交通不便，很少有人愿意在那里安葬死者。為了改變這種狀況，一個聰明的創(chuàng)舉產(chǎn)生了——為了吸引市民購買一小塊“方格子”，巴黎市政府決定舉行一場盛大儀式，將法國古典文學(xué)代表作家莫里哀和寓言巨匠拉封丹等人的遺體遷移到拉雪茲公墓。此舉令拉雪茲公墓名氣大增，因為能與偉人葬在一起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著名的巴黎公社社員墻也位于拉雪茲公墓內(nèi)。1871年5月28日，巴黎公社的最后147名社員在這里被殺害。

如今，在這座占地約42萬平方米的墓園內(nèi)，擠滿了各式各樣的裝飾精美的墓雕，件件都似藝術(shù)品，其中許多出自于雕塑名家之手。行走在墓園內(nèi)，人們仿佛徜徉在建筑的藝術(shù)殿堂里。

長眠于此的名人實在太多，可謂“大牌云集”：吉姆·莫里森（他的墓地由人24小時警衛(wèi)）、伊迪絲·琵雅芙（她以一曲《玫瑰人生》成為法國乃至全世界歌迷心中的偶像）、波蘭“鋼琴詩人”肖邦、法國小說家巴爾扎克、英國作家王爾德、美國舞蹈家鄧肯、歌劇《卡門》作者比才……

先賢祠：圣賢們的棲身之所

在巴黎眾多的名勝古跡中，長著一張普通教堂“臉”的先賢祠實在是很不起眼。然而，這里安放著居里夫人、雨果、盧梭、伏爾泰、大仲馬等法國歷史上乃至世界歷史上最具貢獻的偉人的靈柩。作為他們的崇拜者，有太多的人愿意千里迢迢來此一拜。

關(guān)于先賢祠的“前生”有一個有趣的故事。1744年，法國國王路易十五身患重疾，他許愿：如果病愈，將建造一座宏偉的教堂來報答他在病中祈求保佑的上帝。他神奇般地活了下來。為了兌現(xiàn)承諾，他親自為這座教堂奠基，并取名為圣日內(nèi)維耶大教堂。1791年，教堂竣工之時，恰逢法國大革命爆發(fā)，狂熱的革命者將路易十五的繼任者路易十六送上了斷頭臺，他們還殺死教士，毀壞教堂。幸運的是，革命之火并沒有燒到這座教堂。教堂隨后被收歸國有，改為紀念堂，用以安葬和紀念“偉大的法國人”，教堂也被更名為“先賢祠”。1831年，大衛(wèi)·當杰斯在先賢祠的門楣上創(chuàng)作了浮雕《在自由和歷史之間的祖國》，并鐫刻上幾個大字：“偉人們，祖國感謝你們。”先賢祠里并非都是宗教元素，穹頂、廊柱和四壁的浮雕反映了許多法蘭西英雄的事跡。從作者雨果開始，革命家米拉波、啟蒙思想巨人伏爾泰、盧梭等人的靈柩相繼遷于此。

維多利亞時代：華麗墓園的起始

與今天相比，在英國維多利亞時代，有更多的人英年早逝，未成年人的死亡率則更高。在那個時代，由于居住環(huán)境惡劣，也沒有像今天防治疾病的方法，流感和白喉等時疫往往在窮人中間迅速蔓延，有時就連富人也難以幸免。在那時，人們對死亡的態(tài)度與今天的我們也截然不同。在東方，“死亡”是一個禁忌的話題，如果不得不提及，人們的用詞也極為隱晦。而生活在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尤其是那些對靈魂不死和肉體重生有著篤定信仰的基督教徒，卻從不避諱死亡話題。這或許就是為什么維多利亞時代墓園里的墓葬如此華麗，如此獨出心裁，以及為什么死者家屬愿意花那么多的時間來祭拜死者的重要原因。西諾伍德公墓的設(shè)計者、死后也葬于那里的威廉泰德爵士曾經(jīng)說過，他希望將墓園打造成能與天堂媲美的庭園。

1861年，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阿爾伯特親王去世，整個王室隨即進入為期5年的哀悼期。哀悼期結(jié)束后，貴族和富人階層仍遵守著哀悼期的規(guī)定，繼續(xù)使用全黑的服飾和首飾，黑色的馬、黑色的馬車，包括車上的黑色的羽毛。皇室還雇傭了被稱為啞人的專門的送葬者，他們表情哀戚，且如他們的名字一樣，始終保持沉默。不幸成為寡婦的維多利亞女王在哀悼期的行為舉止和衣著打扮為當時的寡婦們爭相模仿。在接下來的40年里，維多利亞女王一直哀悼阿爾伯特親王，直至去世。

直到今天，維多利亞風(fēng)格的葬禮在倫敦還經(jīng)常可見。很多公司仍使用黑色的馬車、馬匹和裝飾物。

需要提及的是，在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墓園里，設(shè)有專門埋葬窮人和平民的普通墓葬區(qū)，死者通常被埋在只插著一個簡單的木十字架的墓穴里，沒有人為他們建造紀念碑。所以，窮人在墓園里都是“默默無聞”的。

西諾伍德公墓：窮人和平民的墓地

19世紀的倫敦，窮人的死亡率很高，而倫敦市區(qū)的擁擠使得喪葬費非常昂貴。雖然在倫敦郊區(qū)可以買到比較便宜的墓地，但運送尸體非常麻煩，且費用仍然很高。

1839年，數(shù)以千計的人類尸骸被發(fā)現(xiàn)于埃嫩教堂的一個地下室里。它們是一個貪婪的浸信會牧師的收集品——他以15先令的低價向窮人出售墓地。據(jù)統(tǒng)計，大約有12000人被葬于這間小小的地下室里。駭人聽聞的是，為了將這些尸體放進狹小的空間，這個牧師竟然將尸體肢解。丑聞曝光后，一位著名外科醫(yī)生受當局委托，專門負責(zé)將這些尸體遷移至西諾伍德公墓埋葬。在西諾伍德公墓的普通墓葬區(qū)，至今仍然進行著一項追悼那些被肢解尸體的悼念儀式。

1852年，被視為喪葬體制改革的《殯葬法案》通過。根據(jù)這一法案，倫敦市內(nèi)的墓園全部關(guān)閉，在郊外則新建了很多更大的墓園。自此，火葬變得越來越流行，以至于倫敦市政府專門修建了一條“墓地鐵路”，以方便人們將死者尸體運到西諾伍德公墓。

令西諾伍德公墓名揚海外的不僅是其豐富的歷史，還有其修建在教堂地下室的墓葬，那里保留了大量的歷史遺跡。遺憾的是，由于已經(jīng)相當破舊，這些地下墓穴很少對公眾開放。

1839年，人們在教堂的中心為地下墓室安裝了專門用于運送棺材的電梯。電梯通過水力運作，因此運作時不會發(fā)出聲音。根據(jù)當時的法律，凡是沒有埋葬在地下的尸骸都必須裝入襯鉛的棺材里。如今，西諾伍德公墓的電梯完好無損，但早已不再使用。人們可通過天花板上的孔（現(xiàn)已被封堵）看到地面上早已毀壞不堪的教堂，右手邊的樓梯（現(xiàn)也已被封堵）也通向地面上的教堂。

地下河曾兩次改道流向西諾伍德公墓，之后人們建造水管將水引到其他地方。不過，公墓現(xiàn)在仍面臨水災(zāi)的威脅，地下墓穴急需一座地面建筑物來代替已毀壞的教堂，以保持墓穴的干燥。

閃耀哥特藝術(shù)光芒的歐洲墓地建筑

哥特式建筑風(fēng)格，也稱哥德式建筑風(fēng)格，是盛行于中世紀的一種建筑風(fēng)格，其建筑特點是尖形拱門、肋狀拱頂與扶壁（也稱扶拱垛，是用來分擔(dān)主墻壓力的輔助設(shè)施）。哥特式建筑的整體風(fēng)格為高聳削瘦，以卓越的建筑技藝表現(xiàn)神秘、哀婉和崇高情感。人們通常都會將哥特風(fēng)格同基督教教義聯(lián)系在一起。當時歐洲的許多大教堂、城堡、宮殿、大學(xué)、市政廳和會館，甚至一些私人住宅都采用哥特式建筑風(fēng)格。到文藝復(fù)興時期，哥特式建筑逐漸走向沒落。

到18世紀，哥特式建筑在英格蘭再度興起。在這一時期，歐洲很多大城市開始修建墓園。威廉泰德爵士于1837年首開先河，在西諾伍德修建了第一座哥特式墓園，其教堂、墓園大門，以及所有建筑裝飾都是哥特式風(fēng)格的。威廉泰德爵士還采用了非傳統(tǒng)的彎曲的道路布局，墓園小道沿著山脈蜿蜒而上，直達山頂?shù)慕烫谩Ｎ髦Z伍德墓園吸引了同時代的很多著名建筑師，哥特式墓園很快普遍取代了之前為人們所偏愛的古典風(fēng)格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