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萌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斯人獨倚高樓遠眺,長路悠悠無盡,山高水長,抹不開愁緒紛飛。一夜無眠,念伊人眉眼如畫,在昨日長風中踏歌成舞、紅衣水袖,落入心間凝做朱砂。而此刻伊人遠在天涯,只余離恨綿長無依。西風颯颯,碧樹凋零,木亦如此,人何以堪?好一幅離愁別恨之人間白描。
王國維說,為人處世有三重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是啊,人生最難做到的,不過是專心愛一個人,專注做一件事。
誰人年少沒有夢?那些年少時的夢,如花般絢爛。這個夢想,無關(guān)高尚與否,也和社會壓力沒有任何關(guān)系。它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我們愛的東西,如此而已。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我們變做了歲月的奴,跟在時間的洪流中,漸行漸遠。兒時的夢想變得模糊,追逐夢想已經(jīng)變?yōu)榱艘粋€徹頭徹尾的貶義詞,甚至于淪為眾人的笑柄。
總是有一些打亂生活的際遇,讓你生氣,掙扎,于是離開。我們忘掉自己,迷失于燈紅酒綠饕餮盛宴,告訴自己,光陰易逝,歡娛難守,只需珍惜當下。所以,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拼盡醉顏紅。可是有一天,你醒了,冷冰冰的床和被子上有你現(xiàn)實的生活,門外依舊是你不想扔的垃圾,樓下有你必須穿越的骯臟弄堂。你忍不住長嘆:惆悵舊歡如夢,覺來無處追尋。沒有人知道這個夢是怎么破滅的。當我們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疲憊、倦怠、焦慮,細紋正不由分說地四處蔓延的時候,我們離那個夢已經(jīng)很遠很遠了。驀然回首,一邊荒蕪,一邊狼藉。于是,總會呢喃:如果重來……
如果,如果我們從來不曾忘記,那年少時的夢……
突然想到劉偉。那個俊朗淡然的斷臂鋼琴王子。他輕輕地唱著: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陪我經(jīng)過那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jīng)歷苦痛掙扎……失去了雙臂,但他說,走下去,因為我還有一雙完美的雙腳。他說:我只有兩條路,要么趕緊去死,要么精彩地活著。他說:“我的生命離不開三樣東西:空氣、水和音樂,所以,我要堅持下去!”他做到了!當流暢的音樂聲從劉偉的腳尖下流淌出來時,評委高曉松說:“他就坐在那里用腳彈鋼琴,一句背后的故事都不要講,他也是達人。”劉偉憑借著自己無可挑剔的實力以及天衣無縫的鋼琴彈唱,征服了場內(nèi)外所有的觀眾!用他的話來說,是“完美的雙腳”為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
風靡全中國的好聲音舞臺上,汪峰一次次地詢問:你的夢想是什么?參賽者們給出的答案是什么?我只想讓爸爸聽到我能唱歌!我只想能站在一個這么大的舞臺上!我想給父母好一點的生活!舞動中國的霓虹燈下,失去雙腿的四川女孩一遍遍驚鴻起舞,她的夢想很簡單,只是,一直跳下去!他們的夢想,有大有小,他們,只是最平凡的草根,而他們,卻都像一個個發(fā)光體,在夢想的舞臺上熠熠生輝,實現(xiàn)了自我。
杰弗里阿·阿切爾在他的小說《光榮道路》的封皮上寫著一句話:“原諒我花了這么長時間才發(fā)現(xiàn),你比我的生命還重要。”這個比生命還重要的“你”,不是文中原型馬洛里的妻子露絲,而是他的夢想——登頂珠穆朗瑪。而法國作家普魯斯特,更是活在自己的夢想里,一生都在修補舊時的光影,補成一部電影,七卷書。
夢想的花,誰人心中不綻放?人與人的區(qū)別,其實就只在于,流年飛逝歲月蹉跎中的堅守吧。
西風凋碧的肅殺中,長夜惆悵的無眠后,高樓寒涼處,極目天涯,你的夢,還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