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最適度的風,會讓你的靈魂愉悅。
我家門前有一個劇院,經常會有一些二人轉的演出。那歡快的曲調兒常常從傍晚時分響起,整個上半夜的時光都跟著它顛著、顫著。那里的門票分為三個等級,最低也要30元一張。但這絲毫不影響來看二人轉的人們的熱情,劇院里經常是人滿為患。
鄰居張大爺是個二人轉迷,一輩子就好這口兒,可是家里的經濟條件不好,根本沒有閑錢讓他去劇院里過癮。可這位大爺自有高招,每到傍晚時分,他就背著自家的藤椅,往劇院門口的大喇叭旁一放,美美地躺進去,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搖頭晃腦地聽起來,那叫一個美啊。
時間一長,張大爺便成了劇院門前的一景。那輕輕搖著的扇子,定是在他輕松愜意的心間扇出了最適度的風。
前幾日,一個好多年沒有音訊的同學打來電話,讓我頗感詫異。
他是我的初中同學,上學的時候表現出多種才華,夸張點兒說,是“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就是不肯好好學習,大把的時間都用在這些“沒用的東西”上面。
如果這位仁兄肯堅持其中一樣的話,我想肯定能弄出點兒名堂來吧!可是他偏不,詩歌寫得好好的,又轉而迷上了畫畫,剛畫得有點味道了,卻又迷上了音樂。結果可想而知,他是“熊瞎子掰苞米,掰一棒扔一棒”。
問及近況,他說:“咱們工人有力量。”問他還寫詩不,他說:“詩歌已離開好多年。”問他還畫畫不,他說:“畫筆丟在青春年少的時光里。”問他音樂搞得咋樣了,他說:“吉他弦已斷,尚未修補。”
人們替他感到惋惜,可他卻說,那些都不是他最熱愛的,最近他發現,他最熱愛的是表演。他已經在幾個劇組里演過幾次群眾演員了,感覺很不錯。
我說:“你還折騰個啥啊,別的同學都已經成家立業,安穩過日子了,你卻還在外邊飄著。”
他信心滿滿地說:“別急,等我哪天演個男主角給你們看看。”
很多人都會認為他不切實際,做人有點不靠譜。我卻忽然間覺得,他像一只快樂的蝸牛,經過葉子的時候,喜歡上了葉子;經過露珠的時候,迷戀上露珠;經過花朵的時候,又愛上花朵……在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風景,未嘗不是一種悠然的心態。我想,他或許只是一直在尋找屬于自己的最適度的風吧。
曾經有記者這樣問列儂:“為什么你不能離開洋子?列儂說:“事實上我可以,我只是不想,這世上沒有任何理由讓我去離開洋子而獨自一人,也沒有任何事比我們的關系更重要。”
我想,列儂最怕的還是內心的孤獨和荒涼。所以,洋子對于列儂而言,是豐潤的土壤,是最適度的風。
最適度的風,不疾不徐,恰到好處,不會令你傷風感冒,不會令你迎風流淚,只會讓你的心熨帖溫暖,就像知心的愛人、懂你的知己,就像兒時臨睡前母親輕拍的手。
最適度的風,會讓喧囂歸于平靜,會讓擁擠歸于有序,會讓雜亂歸于清新;最適度的風,會將你內心的街道打掃得干干凈凈,會讓你的靈魂愉悅。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最適度的風,你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