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那年才懂你

楊嵩

那年夏天，我懷著滿滿的自信，參加市一中的入學考試，那時，中考的成績還沒有公布，我一心只想往高處走。

考試的前一天，我還在電腦前玩得酣暢淋漓。中考過去的一個星期里，我放肆地將身上所有的壓力卸下，當然，我的知識也都被這七天時間里的激動沖刷得所剩無幾。但我不擔心，自信的我同媽媽商定了協議，一旦我如愿以償，媽媽就得履行她的承諾，為我買一臺4S。

第二天，當我獨自踏入市一中的考場大門，一種喜悅涌上心頭，想著以后在這所學校學習，有同學投來羨慕的目光，有親戚滾滾而來的表揚，還有那時我拿著4S時的瀟灑，所有一切美好的事情充斥著我的大腦，腎上腺素急速分泌，我奮筆疾書，完成了試卷。

可是，事與愿違，第二天，我手機里的一條信息，如晴天霹靂一樣讓我喘不過氣，我沒能考進市一中，原因是我的中考成績缺了一個A。我不敢相信，是不是哪里出錯了？

接下來，我過著黑白顛倒的日子，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不說話。白天我捂著被子，有時發呆，有時哭得聲嘶力竭，累了就睡覺，醒了就摔東西，滿屋凌亂不堪。媽媽會過來安慰我，但我沉默以對。餓得忍不住了，就啃面包，然后咽下幾口冰冷的自來水，繼續著我的憂傷。

那是第幾天我不記得，只知道我很久沒開口說話了。媽媽端著一碗雞湯，敲門，我試圖抵觸，不開門，但叔叔將門強行撬開。門開了，看著這些天為我憔悴的媽媽，我心中應該是不忍。但我卻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我討厭有人自以為很了解我，說一些徒勞的話。我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幾天的痛苦和焦躁，一瞬間從我體內爆發，我一甩手把媽媽推出門外，隨即是一聲巨響，雞湯濺滿她全身，她困在門邊，絕望地看著我，眼中早已淚水漣漣，哽咽地說著：“那你好好……好好休息。”此時的我早已成了魔鬼，奮力把門一推：“我不需要你管！”

那天晚上，我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幾個小時，疲憊的我躺在凌亂不堪的地上，努力地將自己的身體蜷成一團，回想著白天里我的舉動，滿腦子全是媽媽的身影。她無力地倚靠在床腳，無奈地捶著枕頭，她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甚至為照顧不好自己的兒子而自責。我的心碎了，我不該粗暴地對待媽媽，即使我再痛苦再煩惱，我不敢想下去。我明白，這些天，我在被子里掙扎的時候，在聲嘶力竭的哭聲中無奈的時候，媽媽一定也是無比痛苦。此時我打開房門，淚眼受蒙眬的我看見媽媽，聚精會神地熬著鍋里的雞湯，這時的她心里只有兒子，依舊忽略了身上的辛勞。我走過去，眼淚滑過眼角：“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哭聲讓媽媽更加心痛，她抱緊我，像兒時那樣撫著我的頭！

或許，你的一生中會像這樣，這樣叛逆、倔強，有一天它們會離你而去，而永遠不會離你而去的是深深的愛。

（編輯/張金余 豆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