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其人其書

薛帥杰

清代書法家劉熙載曰：“書者，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當評論家在引用此句評判一個人的書法時，難免給人牽強附會之感或刻意抬高之嫌。因此，在撰寫書法評論文章時，我輕易不愿引用此語，尤其是涉及當代書家時，然對于老傅，實在找不到比這句更能適合他的詞句。

我很欣慰，在讀博期間結識老傅。我是在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宿舍的公共自修室中感知老傅的。開學之初，浮躁、矛盾、糾結，種種思緒夾雜在一起，常常使我深夜都無法入眠，此時，索性起身，推門而去。宿舍不遠，有一公共自修室，總是亮著燈，探頭望去，唯有一身影伏案而坐，揮毫潑墨，沉浸其中，我不愿打擾，轉身而去。一晚、兩晚、三晚……如此這般，使我不得不對此人萌生敬畏之心，于是緩步走過去。老傅似有察覺，停下筆來，招呼于我。那晚，我們傾蓋如故，聊得很投機。此后，一來二往，與老傅逐漸熟悉，再后來，竟然到了每天不見老傅就覺得少了些東西似的。

老傅其實并不老，老傅是我對他的尊稱。當然，尊稱老傅并非是因為年齡，而是包含著太多的敬畏，涵養、勤奮、為人、書藝，樣樣都值得我學習。唯有叫聲“老傅”才足以表達摯友內心深處暗含的敬畏之心。

當今年輕書家，大多重書法創作而輕書法理論，重技法訓練而輕書法思辨，老傅則不然。黃庭堅云：“學書須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老傅學書雖還沒有達到“廣之以圣哲之學”的地步，但其“胸中”絕對有“道義”。老傅之“道義”建立在對書法史論的研讀領悟之中，我與老傅經常就書法的某個問題爭論不休，老傅之真知卓見，使我這個所謂從事書法理論研究的人都自慚形穢。每每聆聽老傅之新悟，總是提醒他把之寫成小文，以饗讀者。老傅會心一笑，曰：我讀書不為寫論文，實則自我提升，保證書法創作不要迷失方向，如此而已。

老傅之學，只有在與熟人探討書法相關問題時才凸現出來，為書法不迷失方向增加學養也好，選擇“積劫”修煉方式也罷，其中均暗含著老傅潛藏內心深處的鴻鵠之志。莊子《逍遙游》云：“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在當今快餐文化迷茫的追求實效的社會，老傅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在大學教書數年，我經常以“一個人不是看你走得多快，而是看你走得有多遠”勉勵即將畢業的學生。顯然，對于老傅而言，走得快不快并不重要，走得更遠才是終極目標，正所謂“大鵬展翅，志在千里”是也。

老傅書法以行書草書為主要方向。小字行書取法二王蘇米，用筆細膩，字形多變而姿態橫生，字愈多而愈能顯示其處理字形的能力。大字草書出于旭素唐草一路，用筆沉著，以勢生形，而于篇章布白也頗見其用心。老傅于篆隸楷書也用功頗勤，其楷書以歐褚為基而多北碑之意，在當代青年書家中也是不多見的。

老傅人緣好，在中國藝術研究院是出了名的。他待人真誠，為人和善，樂于助人，這是老傅人緣好的基礎。老傅的人緣，絕不是刻意向外塑造的，而是自然向內生成的。與老傅交往，你絕對不用防著什么，與老傅為友，實乃人生之一大樂事。

（作者系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學博士、青年書法理論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