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業可移動文化遺產價值評定的思考*

◎ 趙春英 彭俊玲

出版業可移動文化遺產價值評定的思考*

◎ 趙春英 彭俊玲

關于出版業文化遺產的研究目前尚屬空白，對出版業可移動文化遺產價值評定原則和評定標準的討論有助于該研究領域的構建。

出版業；可移動文化遺產；價值評定

2013年，我國啟動了首次全國可移動文化遺產普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加快了中國出版博物館的籌建工作，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我國出版業文化遺產保護對策研究”也成功立項。對于出版業文化遺產價值評定的問題成為業界需要探討解決的命題。鑒于該主題目前尚為處女地，本文拋磚引玉，試做探討。

一、出版業文化遺產的構成

1.文化遺產的概念

文化遺產概念上分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物質文化遺產是具有歷史、藝術和科學價值的文物；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各種以非物質形態存在的與群眾生活密切相關、世代相承的傳統文化表現形式。物質文化遺產包括遺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石刻、壁畫、近代現代重要史跡及代表性建筑等不可移動文物，歷史上各時代的重要實物、藝術品、文獻、手稿、圖書資料等可移動文物；以及在建筑式樣、分布均勻或與環境景色結合方面具有突出普遍價值的歷史文化街區、村鎮。非物質文化遺產包括：口頭傳說和表述，以及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媒介的語言；表演藝術；社會風俗、禮儀、節慶；有關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識及實踐；傳統的手工藝技能。

2.出版業文化遺產的構成

根據文化遺產的概念，我們也可將出版文化遺產分為出版業的物質文化遺產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物質文化遺產包括可移動文化遺產和非可移動文化遺產。本文探討的對象界定為出版可移動文化遺產。我們將出版可移動文化遺產界定為在科學、歷史、藝術方面具有普遍的突出價值的、并能反映我國出版史實的各種珍稀出版物、各種有代表性載體的出版品及其衍生相關物品、手稿、檔案資料、印刷出版設備等物品。與此相對，非可移動文化遺產則指具有文物價值的反映出版業編印發各方面史實的建筑遺址、場所空間等，這是出版文化領域里物質文化層面的文化遺產。出版業非物質文化遺產包括反映我國出版業編印發各領域歷史的精神文化傳統（包括印刷出版史上的歷史名人記憶）、品牌形象、技術技藝（如我國的雕版印刷技術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等，這是出版業精神文化與制度文化層面的文化遺產。

二、出版業可移動文化遺產價值評定原則

自印刷與出版產生以來到現在，出版業已經經歷了幾千年的發展，為人類留下了浩瀚的文化財富，但不是所有的文化財富都能稱為出版文化遺產并加以保護，筆者認為出版文化遺產應遵循以下原則進行評判：

1.歷史價值

地球上自有人類以來，所有的活動都是社會活動，任何歷史遺跡和遺物都是一定歷史時期人類社會活動的產物，無不打上時代的烙印，包含著當時社會的

諸多內容。有歷史價值的文化遺產充分反映出它在當時社會政治、經濟中所占有的重要位置，文物的時代特點即歷史性，能幫助人們去恢復歷史的本來面貌。這是文物歷史價值的重要反映。它能從不同的側面，反映當時的政治、經濟、軍事、科學技術、文化藝術、宗教信仰、風情習俗等，從而構成文物時代特點的主要內容。

2.藝術價值

文物的藝術價值內涵極其豐富，就其主要方面而言，有審美、欣賞、愉悅 (消遣)、借鑒以及美術史料等價值。它們之間既相互滲透，又相互制約。

審美價值主要是從美學的深層次給人以藝術啟迪和美的享受。欣賞價值主要是從觀賞角度給人以精神作用，陶冶人的情操。愉悅價值主要是給人以娛樂、消遣。借鑒價值主要是從中吸取精華，在表現形式、手法技巧等方面學習借鑒以致創新。至于美術史料價值，主要是作為研究美術史的實物資料。比如：古代與近現代書籍的版式與裝幀形式的發展與變革，就體現其藝術價值；國內國外“最美的書“的評選就是側重于書籍的藝術價值。

3.科學價值

主要包括知識、科學、技術等內涵。歷史遺跡和遺物從不同角度和側面反映了產生它的那個時代的科學技術和生產力水平，說明那個時代的社會經濟、軍事、文化狀況。歷史上各種遺跡、遺物本身，都蘊藏著產生它的那個時代的科學技術信息。比如書籍載體在不同時期的演變形式與印刷包裝的技術改進也體現了出版業文化遺產的科學價值。

三、出版業可移動文化遺產價值評定標準

1.印刷機械設備價值評定標準

印刷機最早起源于15世紀，是由德國人谷登堡（Gutenberg）在擠葡萄汁用的人力推動的螺桿擠壓機具基礎上改造發明的。19世紀第二次鴉片戰爭后，中國出現了引進的鉛印機。中國的印刷技術也從原來的手工生產發展為機械生產，同時印刷機械設備也得到了發展，形成了完整的印前、印刷、印后加工的印刷機械設備系統。印前設備系統包括了手動鑄字機、電動鑄字機、照相排字機、照相分色機、電子分色機等；印刷設備系統使用的印版形式包括了凸版印刷機、平版印刷機、凹版印刷機、孔版印刷機；印刷的色數又包括了單色印刷和多色印刷機。印后加工設備更加豐富，包括了折頁機、裝訂機、沖切機、模切機等。另外還有為印刷前進行打樣的各種打樣機。這些設備的創新發展都體現了印刷技術與出版文化的進步與發展，其自身也具備了一定的價值，因此需要對其進行等級評定。

印刷機械設備等級評定分為珍貴價值印刷機械設備和一般價值印刷機械設備。珍貴價值印刷機械設備評定可依據2003年5月13日國家文物局頒發的“文物博發[2003]38號中‘關于印發《近現代文物征集參考范圍》和《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的通知’”中“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中的第三條所講述的“一級文物必須是經過科學考證、確為原件、源流具有確鑿依據且數量僅有或稀有的珍貴文物，并在某一領域中有重大發明、發現，具有開創性、代表性或里程碑意義”這項標準對其進行珍貴價值評定。比如：中國印刷博物館收藏的一臺1929年由英國制造、商務印書館引進使用的印刷機，這臺印刷機于1932年“一·二八”淞滬抗戰中被毀，后由商務印書館員工從廢墟中搶救出來，并進行了修復，為了銘記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在其上面鑲嵌“國難后修整”的牌記，是為激發后人，尤其是激發廣大青少年要熱愛祖國，奮發圖強。這臺印刷設備不僅是當時印刷水平的一個代表性實物，而且又是極具愛國主義教育意義的一個代表性實物，因此，這臺設備根據上述評定標準，可以評定為具有珍貴價值的印刷機械設備。

一般價值的印刷機械設備的評定標準可依據2001年4月5日文化部審議通過的“文物藏品定級標準”中一般文物定級標準所講述的“反映中國各個歷史時期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及其經濟制度、政治制度，以及有關社會歷史發展的具有一定價值的歷代生產、生活用具等”進行評定。比如：中國印刷博物館收藏的1972年6月由北京人民機器廠生產制造的全張雙色膠印機，就是一臺代表了印刷機械設備由單色向雙色印刷發展

的印刷機械設備實物，但由于這臺印刷設備生產年代較晚，并且也不是第一臺，因此，這臺印刷設備根據評定標準可以評定為一般價值的印刷機械設備。

2.古籍類價值評定標準

古籍是中國古代書籍的簡稱，主要指書寫或印刷于1912年以前具有中國古典裝幀形式的書籍。其版本十分豐富，包括寫本、稿本、抄本、影抄本、彩繪本、刻本、初刻本、重刻本、翻刻本、影刻本、重修本、遞修本、朱印本、藍印本、泥活字本、木活字本、聚珍版印本、銅活字印本、套色印本（也稱敷彩印本）、套版印本、朱墨套印本、多色套印本、饾版印本、拱花印本、饾版拱花印本、鈐印本、磁版印本、活字泥版印本、銅版印本、珂羅版印本、石印本、批校題跋本、過錄本、孤本等。

古籍的價值評定可依據文化部2006年8月5日發布的“古籍定級標準”，對古籍進行一級、二級、三級、四級價值評定。比如：中國印刷博物館收藏的南宋杭州刻本《春秋經傳》，就符合一級古籍定級標準中的“元代及其以前（包括遼、西夏、金、蒙古時間）刻印、抄寫的古籍”的要求，因此，這本南宋刻本便可以評定為國家一級文物；明嘉靖年間刻印的、中國印刷博物館收藏的《象山先生全集》，根據年代可以評定為國家二級文物；明末年間刻印的《洛陽伽藍記（卷五）》，根據年代及存世數量，可以評定為國家三級文物；清乾隆年間刻印的《歷朝名嬡詩詞》根據其年代及刻印質量與存世數量，將其評定為國家四級文物。

在一級二級古籍之上還有國家珍貴古籍的評定。2007年，“中華古籍保護計劃”正式啟動，評審公布《國家珍貴古籍名錄》和“全國古籍重點保護單位”是其重要內容。至2013年，國務院先后公布四批《國家珍貴古籍名錄》，11375部古籍入選。隨著古籍保護工作力度的加大，《名錄》逐步納入新的內容，收錄類別不斷擴展：從第二批起開始收錄輿圖、碑帖拓本和存藏于中國的外文珍貴古籍，從第四批起增選甲骨，從第五批起納入古籍版片。

《國家珍貴古籍名錄》的入選標準十分嚴格。名錄的主要收錄范圍是1912年以前書寫或印刷的，以中國古典裝幀形式存在，具有重要歷史、思想和文化價值的珍貴古籍。少數民族文字古籍視具體情況適當放寬。國家珍貴古籍的評選標準，原則上與《古籍定級標準》（WH/T20-2006）所規定的一、二級古籍的評定標準相同，即國家珍貴古籍原則上從一、二級古籍內選定。

3.近現代手稿價值評定標準

手稿是作者親手書寫在紙張、布帛或者竹簡之上的原稿。主要包括初稿、修改稿、定稿、清樣校改稿、樣書修定稿、未刊稿和作者抄錄稿。近現代的手稿在出版能力和印刷技術不斷進步的驅動下，為適應出版要求而出現的文本形態也就更加多樣化了，同時手稿也具有了一定的收藏與保護價值。

筆者認為近現代手稿價值評定可依據2003年5月13日國家文物局頒發的“文物博發[2003]38號中‘關于印發《近現代文物征集參考范圍》和《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的通知’”中“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第六條所講述的“著名作家的代表性著名手稿以及其他具有重要歷史意義或特殊意義的手稿”對手稿進行珍貴價值評定。比如：1949年10月，毛澤東為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次由中宣部在北京組織召開的第一屆全國新華書店出版工作會議親筆題詞：“認真作好出版工作。”這件題詞不僅是已故中國共產黨著名領袖人物的題寫，而且也樹立了新中國成立后新聞出版工作的里程碑。因此，這件題詞根據評定標準自然會被評定為國家級一級文物。

一般價值的手稿評定標準可依據2001年4月5日文化部審議通過的“文物藏品定級標準”中一般文物定級標準所講述的“其他具有一定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文物”進行評定。比如：當代比較有名的一些作家的書稿，可根據上述標準對其進行一般價值評定。

4.音像制品價值評定標準

音像制品是指錄有內容的錄音帶、錄像帶、唱片、激光唱盤和激光視盤等，包括音像軟件、學習軟件。（包含：CD、VCD、DVD、DVCD、EVCD、藍光碟等）

音像制品價值的評定可依據2003年5月13日國家文物局頒發的“文物博發[2003]38號中‘關于印發《近現代文物征集參考范圍》和《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

級標準（試行）》的通知’”中“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第十五條所講述的“形成時間較早、存世稀少、能反映重要人物的重要活動、對重大歷史事件有佐證意義的原版作品，或流傳經過中有特殊情節的原版作品”，對音像制品進行珍貴價值評定。比如：中國唱片總公司收藏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銅母版、孫中山先生原聲、毛澤東主席開國大典原聲等，根據上述標準均被評定為國家級一級文物。

一般價值的音像制品評定標準可依據2001年4月5日文化部審議通過的“文物藏品定級標準”中一般文物定級標準所講述的“反映某一歷史事件、歷史人物，具有一定價值文物或其他具有一定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文物”進行評定。

5.書刊、傳單價值評定標準

書刊包括書籍、報紙、期刊、號外、時事材料、文件匯編等印刷品；傳單包括重大事件和歷史大規模群眾性運動中散發、張貼的傳單、標語、漫畫，重要戰役的捷報，也包括交戰雙方向短文散發的宣傳品。

書刊、傳單價值的評定可依據2003年5月13日國家文物局頒發的“文物博發[2003]38號中‘關于印發《近現代文物征集參考范圍》和《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的通知’”中“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第七條所講述的“領袖或著名人物閱讀過并寫有重要眉批、評語和心得的書刊或其他具有重要歷史意義或特殊意義的書刊、傳單”對書刊、傳單進行珍貴價值評定。比如：中央檔案館收藏的毛澤東閱讀并評點過的《二十四史》，可以定為珍貴書刊。

一般價值的書刊、傳單評定標準可依據2001年4月5日文化部審議通過的“文物藏品定級標準”中一般文物定級標準所講述的“反映某一歷史事件、歷史人物，具有一定價值文物或其他具有一定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文物”進行評定。如中國印刷博物館收藏的人民日報社2011年7月1日出版的共90版面的《人民日報》，是為紀念建黨90周年而出版的。根據上述評定標準可評定為一般價值的書刊。

6.貨幣、郵票實用藝術類物品評定標準

貨幣和郵票是一種特殊的印刷出版品。其價值評定可依據2003年5月13日國家文物局頒發的“文物博發[2003]38號中‘關于印發《近現代文物征集參考范圍》和《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的通知’”中“近現代一級文物藏品定級標準（試行）”第十八條“貨幣、郵票等實用藝術類物品”中所講述的“一是從近現代歷史角度出發，對表現近現代重大歷史題材的，或者有極特殊情節、特殊意義的實用藝術類物品，確定為一級文物；二是從藝術水平和藝術發展史的角度出發，對極少數具有時代獨創性、首創性和唯一性的，確已受到公認，價值極為突出的實用藝術類物品，確定為一級文物”來對貨幣、郵票等實用藝術類物品進行珍貴價值評定。比如：中國印刷博物館收藏的晉察冀邊區銀行發行的紙幣，是當時抗日根據地政府在黨的領導指示下，為配合政治、軍事、經濟斗爭的展開，繁榮經濟，支持抗戰，發行的邊區幣，是特定歷史背景下的產物，屬于一種戰時地方性貨幣，具有當時中國國情和抗日戰爭的鮮明特色。由此可以對這些紙幣評定一級文物。還有該館收藏的“大清龍票”，作為中華郵票的開端，其龍頭地位及歷史資料價值無可厚非，因此，可以評定為一級文物。

一般價值的貨幣與郵票評定標準可依據2001年4月5日文化部審議通過的“文物藏品定級標準”中一般文物定級標準所講述的“其他具有一定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文物”進行評定。比如：中國印刷博物館收藏的中華民國時期的紙幣和“齊白石作品郵票”，都具有一定的歷史與藝術價值，根據上述評定標準，可評定為一般價值的郵票。

（趙春英，中國印刷博物館副研究館員；彭俊玲，北京印刷學院圖書館館長，研究館員）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我國出版業文化遺產保護對策研究”（項目號013BXW020）成果之一。

[1]于海廣，王巨山主編.中國文化遺產保護概論[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8:5.

[2]國家古籍保護中心首次公布古籍普查重要發現[EB/OL].中國文化傳媒網,2013-04-19.

[3]王建武.試論文物價值[EB/OL].中國文物信息網,2011-12-02.

[4]劉育新.文物的評定標準與收藏者的標準[EB/OL].中國文物網,2012-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