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死亡前面

志成

一群巨蚊，怒火萬丈，蜂擁來襲。駕駛面包車的司機開始了一場跑在死亡前面的求生奮爭。

可怕的吸血巨蚊

6月里的一天下午，剛過3點鐘，羅伯特·邁克爾駕駛著10人座的面包車，送客人們回家。

大約4點鐘，距離坦帕市50多千米的赫爾諾郡到了，邁克爾停車讓最后兩位乘客格勞倫斯·雷諾夫婦下車。就在他提著兩袋食品，準備幫他們送進家門時，一陣驚心動魄的“嗡嗚嗚”聲轟鳴襲來。邁克爾抬頭一望，見不遠處的小樹林上空黑壓壓的一片巨蚊飛過來。

“啊！是‘加侖吸血鬼，它們的毒性太大了！”邁克爾提醒雷諾夫人，可她已經打開了門鎖。

勞倫斯不以為然：“哦，我可不在乎。我是一天到晚：都在這兒出出進進的。”

邁克爾卻沒這么淡定，密密麻麻地撲過來的巨蚊讓他向雷諾夫人大喝：“快快！快進屋！”

雷諾夫人快步進屋，關了紗窗，而邁克爾朝面包車奔去。就在這時，巨蚊追上了他。邁克爾扔掉了食品袋，揮舞著胳膊躍上了面包車。巨蚊沒再追趕，向樹林飛去。邁克爾發現，裸露的前臂和后背都被咬破了，叮傷處流著血，火燒火燎地疼。

雷諾夫婦這時也跑了過來：“你被咬傷了吧？快，我們陪你去坦帕市醫院！”

叮咬邁克爾的是來自非洲的大蚊子，它們入侵美國佛羅里達州中部地區后，變異成體形超大的“加侖吸血鬼”巨蚊，是普通蚊子的20倍大。它們食欲旺盛，繁殖迅速，極具侵略性。它們不僅能咬穿人的衣服，騷擾寵物和魚類，還能傳播疾病。叮咬一次據說能吸足一加侖的血，而且會產生無法忍受的奇癢和灼痛。

與生命賽跑

車子行駛了約1.5千米后，邁克爾的脖子后部出現了一種火辣辣的感覺，并向前轉移到臉上。他的心格登格登地開始狂跳亂蹦，并出現一種強烈的焦慮感。

邁克爾心知，對于過敏型體質的人，巨蚊叮咬可以引起致命性過敏反應。去年夏天他已經被巨蚊叮咬過一次。但他不知道，過敏型體質的人要先被叮咬上一次，才會處于致敏狀態，如今他已經變成一顆定時炸彈。

幾分鐘后，面包車仍在山鄉之間，而邁克爾的嘴唇已經麻木，舌頭好像變大變厚，心跳也忽快忽慢，他感到耳朵里有尖利的叫聲。最可怕的是，他開始呼吸困難。

“車子太快了，要注意安全！”雷諾夫人提醒說。

可是，邁克爾已經慢不下來了。車子在狹窄而曲折的下坡路上奔馳。他伸手拿過話筒，試圖聯系面包車的調度員克魯斯，可是他舌頭僵硬，發音困難，而且信號不好，聯系失敗。這時，他想起，坦帕市消防隊的北站有一支優秀的營救隊24小時值班，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此時，邁克爾的前臂已經浮腫，水泡一樣的紅丘疹迅速擴散。他的呼吸更加困難，每一次費力的呼吸都帶來響亮的哮喘音。

邁克爾從急救知識中了解過，人體對進入的巨蚊毒發生反應，就大量釋放出一種叫作組織胺的化學物質，會導致血壓驟降，常引起休克甚至死亡。所以，他心里分外著急，必須在休克前趕到醫院，必須與生命賽跑！

邁克爾告訴自己：堅持，挺住，把眼睛睜開，呼吸，千萬別昏過去。

麻木感現在已經蔓延到臉上，下山的最后1.5千米路程顯得尤其漫長。意識開始混亂的邁克爾再也堅持不住了。失控的汽車滑過柏油碎石路，朝崖邊沖過去。

太可怕了！面包車的側面砰的一聲撞開一塊巨大的圓石，隨即橫著飛向空中。

“糟糕！”雷諾夫人一驚，“翻車了！”汽車經過兩次彈跳，一頭墜下了大海，而雷諾夫人被第一次撞擊時產生的強大慣性扔出窗外。

海底救人

雷諾夫人被摔得頭暈腦脹。當她掙扎著爬起來時，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沒受傷。

“邁克爾……勞倫斯……”雷諾夫人一邊呼喊，一邊跌跌撞撞地滑下斜坡。

她看到了海水中露出的車輪，馬上意識到時間不等人，她定了定神，飛身跳向大海。

水下，勞倫斯悶得快窒息了。汽車翻滾時，他的頭撞到了車頂上，頭暈目眩，但他很快清醒過來，在半黑暗中焦急地尋找著出路。而邁克爾已經不省人事，身體被牢牢地卡在兩個座位之間，動彈不得。

雷諾夫人潛到水下，順著車身摸索。終于，她從側窗處找到了一條豁縫。當她蠕動著身子，從那兒鉆進灌滿海水的汽車殘骸時，鋸齒一般的金屬片將她的雙臂劃得傷痕累累。她咬著牙，繼繼在黑暗里摸索著，指望找到后座上的勞倫斯，但未能如愿。

“他到哪兒去了？”雷諾夫人驚悸萬分。她猛然感到肺部疼痛不已，趕緊從狹窄的豁縫退出車身。“我得喘口氣才行。”于是，她迅速躥出水面，張大嘴巴連連喘息。繼而，她又重新潛入海底。

這一次，雷諾夫人從前窗鉆進去，她碰到了邁克爾的胳臂。可是，很快她就意識到邁克爾被卡住了，無法拉動他。嘗試之后，她不得不浮出水面再次呼吸。

此時，勞倫斯循著后窗微弱的亮光摸去，鉆出了汽車。他記起以前從書上看到的忠告：在水下迷失方向極其危險，許多人游泳時扎入水中后就是這么喪命的。勞倫斯克制住呼吸的沖動，盯住從汽車內冒出的水泡，躊躇片刻后，才艱難地挪動兩腿，跟著氣泡向上頭浮去。一露出水面，他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勞倫斯游向不遠處的礁石，抱住了它，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這時，雷諾夫人霍地鉆出水面，一邊貪婪地呼吸，一邊茫然地尖叫道：“幫幫我，勞倫斯！”雖然她并沒有看見勞倫斯，但希望他能聽到。“邁克爾還在車里！”然后，她又弓身潛入水下，向汽車摸尋而去。

邁克爾！勞倫斯一怔，雷諾夫人這一喊讓他如夢方醒，急忙扎下水去。

雷諾夫人拽住了邁克爾的手臂，用力往外拖。勞倫斯從后窗進來，在黑暗的車內摸索觸到了邁克爾的脊背，便伸手揪住對方的褲子，狠命向外拽動。

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他們終于把邁克爾毫無生氣的軀體拉出了海面。

“他死啦！他準是沒命啦！”雷諾夫人感到絕望。

“得把他弄出水，設法讓他呼吸！”勞倫斯一邊用腳踩著水，一邊將邁克爾的頭枕在自己的左臂彎里。“醒醒，邁克爾！你會好的。”他呼喚道。

“上帝呀，救救他吧！”勞倫斯祈禱著，不住地為邁克爾做著人工呼吸。終于，邁克爾咳嗽了，嘔吐了，接著開始拼命地呼起氣來。

勞倫斯轉身對夫人說：“你快到公路上去呼救。”

雷諾夫人立即爬上礁石叢，沿著筆陡的斜坡，一步一步地朝上頭爬去。

看見有人在路邊瘋狂地直招手，銀行家托奇·卡斯膝斯忙停下車。

隨后，當地的首席交通官聞訊趕來，從國家海上救護機構請求救生船。

當邁克爾被安全運上救生船后，雷諾夫婦情不自禁地擁抱著，放聲痛哭起來。

您真是幸運

到了醫院，醫生給邁克爾注射了大劑量的二苯醇胺。這是一種對抗組織胺的藥物。幾分鐘后，邁克爾覺得身子暖和起來，麻木的臉和嘴唇出現一種熱辣辣的感覺，氣管通暢，心中也如釋重負。

一位護士對他說：“您真算是幸運的。好多人被巨蚊叮咬后，來不及及時就醫，都沒能挺過來。您已經休克了，若不是您的朋友，我想您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很快，邁克爾出院了。為了表彰雷諾夫婦等人臨危不亂的英勇行為，佛羅里達州紅十字會坦帕分會授予雷諾夫人一枚金質獎章，授予勞倫斯銅質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