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飛、李培之在黑海

蒲潤洲

革命老區平北抗日根據地——河北省赤城縣的娘娘山下，有一個古老的龍關鎮。這里曾經出生過一位杰出的女革命家，也是革命先驅者王若飛的夫人——李培之。

李培之自幼聰穎過人，小學畢業時在班里成績就名列前茅。在李培之少年時期，經常聽哥哥給她講述中國的形勢。五四運動爆發后，李培之又經常聽大哥講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從而激發了她愛國主義的思想。1920年夏天，不滿16歲的李培之告別了家鄉和親人，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保定第二女子師范學校。1922年11月，保定育德中學建立了黨的組織，李培之在學校黨組織的教育下，進步很快。1924年初，我黨在廣州召開了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為中國革命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其間，李培之也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一名優秀的共產黨員。后來，李培之與王若飛相遇、相知，最終結為伴侶。12天后，因斗爭形勢需要，李培之匆匆踏上了遠赴蘇聯留學的旅程。

1928年6月，我黨終于迎來了第六次代表大會的召開，會址在蘇聯的莫斯科。這也迎來了李培之和王若飛婦夫分別三年的團聚。

1928年，王若飛作為中共六大代表，到莫斯科出席大會。李培之作為旁聽代表和翻譯也出席了這次大會。會址在莫斯科近郊茲維尼果羅德鎮的塞列布若耶的鄉間別墅。大會的中心任務是：總結大革命失敗以來的經驗教訓，分析中國社會性質和革命性質，制定黨在新時期的路線、方針和政策，統一全黨思想，發展革命力量。

王若飛被領到一個房間，驚喜地發現，李培之正在這里等他。原來，周恩來是這次大會的秘書長，事先做了周密的安排。從上海出發前，周恩來叮囑王若飛：“若飛，你這次去莫斯科，還有一項任務。”王若飛問：“什么任務？”周恩來說：“你要給培之同志準備一份禮物，幾年不見了，不能空手相見呀！”王若飛問李培之：“培之，我們開會，要翻譯做什么？”李培之說：“因為共產國際書記布哈林和東方部部長米夫也來參加會議。”“在這樣的場合當翻譯，你不怕嗎？”“怕什么？這些人我早見過。”接著，夫妻倆各自談了分別后的生活、工作和學習情況。

開會期間，李培之對布哈林和米夫的報告都作了出色的翻譯，王若飛感到十分欣慰。六大結束后，王若飛請求留在莫斯科學習，擔任了中國共產黨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農民國際代表。當時，共產國際直接領導的列寧學院，專門為中國同志開設了俄文班，王若飛和李培之都申請去那里深造。李培之入學很順利，王若飛卻遇到了阻撓。潘家辰向考試委員會反映王若飛：“他沒有資格進這個學校，他和陳獨秀的關系密切。”王若飛坦蕩地說：“我不否認我犯過錯誤。革命失敗了，陳獨秀要負主要責任，但我也不是沒有責任。我不能像有些事后諸葛亮一樣，把責任推給別人，好像自己一貫正確。請問你們在緊要關頭提出過什么建議？不過也是跟著走罷了。我不但犯過‘右的錯誤，而且還犯過‘左的錯誤。我并不打算隱瞞這些。”主考人說：“好一位勇敢堅定的同志！”潘家辰說：“他當過陳獨秀的秘書。”王若飛說：“我擔任過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的秘書長，不是陳獨秀個人的秘書。”主考人問王若飛：“您還有什么話要說？”王若飛說：“革命遭受如此重大的挫折，我的心情是非常沉痛的。但我相信我們黨會接受經驗教訓，今后一定能把中國革命引向勝利。”主考人說：“您被錄取了。”過了幾天，王若飛碰到瞿秋白，就此事質問他：“你們這樣對待我，難道我是反革命？”瞿秋白說：“那倒不是，你是忠于革命事業的。但你對陳獨秀有感情，并且老認為革命失敗似乎我們都應當和陳獨秀一樣地負責。”王若飛說：“我反對人們自封布爾什維克，反對事后諸葛亮。”瞿秋白嘆了一口氣：“唉，你實際上是個忠誠的人……”

列寧學院給王若飛和李培之安排了一個單間，為他們互相切磋提供了很好的條件。學院的學生，都是各國共產黨選派來的。中國學生有10余人，如董必武、李立三、李維漢等。張國燾也來旁聽過一段時間。王若飛和李培之所在的那個小班，只有他們兩個中國人。王若飛善于思考，他結合這幾年國內斗爭的歷史經驗和教訓，向李培之講學習心得和體會。1929年底，聯共進行清黨運動，中共代表團副團長張國燾借機打擊王若飛。清黨委員會建議開除王若飛的中共、蘇共黨籍。李培之也因此受到牽連，被建議給予警告處分。對此，夫妻倆都提出上訴。院長基里桑諾娃是參加過十月革命的老布爾什維克，是雅羅斯拉夫斯基（當時任聯共中央監察委員會主席）的夫人。在討論王若飛上訴的會上，基里桑諾娃發言說：“我同意并支持他上訴。他在我院學習期間表現很好，根據我們的了解，是個好同志。”結果王若飛由開除變為嚴重警告，下放勞動。對李培之的處分予以取消。暑假期間，夫妻倆到黑海海濱度假。李培之不會游泳，王若飛就鼓勵她“不會游，就學嘛，誰是天生就會的！”李培之嗆了水。王若飛笑著問：“還游不游？”李培之響亮地回答：“游！你好好教我，我不信學不會。”“只要有這種勇氣，一定能學會，一定能學會。”王若飛熱情地鼓勵道：“革命，也像游泳，也要學，嗆一兩次水，怕什么？！我們都是共產黨員，應該是世界上最堅強的人！”一位照相師為他們照了一張合影，問要不要題字，王若飛自告奮勇：“我來題。”他稍加思索，一揮而就：海天蒼蒼，海水茫茫，萬里沐浴，既樂且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