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桶挑戰”為何變了形？

才讓多吉

“冰桶挑戰”讓美國ALS（漸凍人）協會獲得了社會參與和善款增加的雙豐收，根據21日的統計信息，美國ALS協會共收到捐款四千一百八十萬美元。僅8月20日就新增十八萬四千三百一十名捐款人，一天之內籌款額高達八百六十萬美元。而“冰桶挑戰”在中國，無論是捐款總額還是參與人數都呈現出“看熱鬧人多，掏腰包人少”的局面。

“冰桶挑戰”在中國“錢少人少”的原因，不是因為公眾吝惜錢財、缺少愛心，而是因為讓社會持續不斷參與慈善的動力的喪失。對罕見病患者的人文關懷演化為“冰水涼與不涼”的自戀；對社會罕見病問題的傳播演化為分不清是為“瓷娃娃”還是為“漸凍人”挑戰；每人捐贈一百美元的個人尊嚴演化為土豪一擲千金的豪氣。總之，“冰桶挑戰”本應關注社會問題的核心價值，在名人澆下的一桶桶冰水中，在土豪一擲千金的豪氣中，被稀釋得所剩無幾。公益是“人”事，而不是“錢”事，名人參與慈善公益活動的價值和知名企業一樣，重點在于如何利用自身的影響力激發公眾去關注相應的社會問題，而不是用慈善做舞臺，讓公眾來圍觀自己為慈善搞得“狼狽不堪”或一擲千金的“英雄氣概”。

縱觀在中國走“樣”的商業模式與慈善公益活動，大多是由急功近利者所操作，在他們看來，只要可以獲得關注、獲得點擊、獲得流量、獲得鈔票，就會不加分析、不顧一切地去“山寨”，至于事件的核心價值本身已經無足輕重。

國人總是把“公益”做成“生意”，美國人卻善于把“生意”做成“公益”。出現這種偏差的關鍵是一些人無論是在做“公益”還是做“生意”，總是把技術當成法寶、把內容當成形式、把價值當成附庸。生意也好、公益也好，若要實現可持續的發展，最重要的核心顯然不是“技術”，而是相關利益方如何形成共同的價值觀，這價值觀中最核心的東西叫“人文關懷”，這恰好又是當今社會我們最缺的東西。

“冰桶挑戰”在中國的殘缺與變形，從另一個角度告訴我們，中國為什么只有賺了錢的企業，而沒有成功的品牌；只有做大了的慈善組織，而沒有成功的慈善項目，因為我們缺少“人文關懷”的“軟實力”。

一個國家、一個企業、一個公益組織、一個名人“軟實力”的核心不是對社會熱點的追逐，而是為社會、為人服務的能力。企業要開發出具有人文價值的產品，公益組織要設計出解決社會問題的項目，名人要帶給“粉絲”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只有以“人”為核心價值的行為，才能給社會帶來積極、正面、公平、公正的變革。

一個正常的社會，首先應該擁有的就是一個正常的價值觀。價值觀缺失的慈善公益活動，無論吸引了多少眼球，或是眾口一致點“贊”，最終也只是曇花一現。而狂歡之后，大家依然要面對的是貪婪、淺薄與炒作的病態土壤，尚缺信念、價值認同的中國公益事業，只會更加舉步維艱。

【原載2014年8月23日《南方都市報·個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