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媽媽聊聊天

劉亞華

家門口修公路，出行很不方便，孩子又放暑假，不可能整天把她們關在家里，我便想著，回老家去吧，叔叔家有網線，拉根網線到自己家，也不影響我寫文章投稿，再說鄉下也涼快些。母親聽后，高興地說：“這下好了，你回來可以陪我聊聊天。”父親去世后，母親一個人在老家居住，可想而知她是寂寞的。

回家幾天，母親照料我們一日三餐，想著法兒給我們做好吃的，她很興奮。第四天下起了雨，凌晨6點我就睡不著了，起床后打開電腦，準備碼字，母親也聞聲起來了。她坐在搖椅上，找我聊天。起先說起妹妹的店子，這下雨天肯定影響生意，后來又說到建房子的姑姑，不知道有什么活兒需要我們幫忙的，再后來，母親又說到今年沒有養豬，人要輕松許多倍。母親越說越起勁，完全停不下來的架式，我只好邊打字邊回應她。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母親仍沒有起身的意思，傾訴欲望格外旺盛。可我因為聊天，一篇約稿只寫了個開頭，大好的光陰就要這么被浪費掉了，起先的那點靈感也因為聊天消失了，我有些郁悶，便對母親說：“媽，您沒事做嗎？”她斬釘截鐵地說：“沒事做呀，你看，孩子們都還睡得正香，做早餐又早了點。”我謊說肚子餓了，支開她。

母親正在興頭上，聽我這么說，也只好馬上從搖椅上站起，做早餐去了。看得出，她有點失落。我對著電腦，想打字，卻打不出來。我叫住她：“媽，要不，咱們再聊會，反正我寫不出。”

“算了吧，等你有空，咱們再聊吧，不耽誤你正事。”這之后，有時候是母親忙，根本沒空找我聊天，有時候母親閑著，她沒有傾訴的欲望，不過多半都是我手頭正忙著，趴在電腦上寫約稿，或者照顧孩子，無暇顧及她。

一轉眼，就在娘家住了兩個星期。聽說路修好了，我打算回去，便對母親說：“媽，下次來我好好陪您聊聊天。”母親苦笑：“下次又得等幾個月了。我年紀大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下次！”我嗔怪：“看您說的，您能活100歲。”母親這時更加傷感起來：“隔壁李家媳婦38歲就突發心臟病死了，這生命啊，說不好的。下次來，你別把電腦背來了吧，你有了電腦，哪有時間跟我聊天啊。”

母親的話，讓我極其慚愧。是啊，我一天十多個小時都趴在電腦上，給母親的時間極少，來這么久了，也沒有一次讓母親聊個夠。一時間，我有些不忍了，決定留下來，住到孩子開學再走。把電腦收起來，推了約稿，好好地陪母親聊聊天，把該給母親的時間還給她。

現在，陪媽媽聊天，是我最重要的事。

●責編/劉麗（41515237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