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型老虎”的不平常危害

縱觀不少平庸型官員，尤其是十八大后落馬的官至省部級的此類“老虎”們，有的雖然能力平平，但貪腐起來卻很有手段，一點也不“平常”；有的明哲保身“只做老好人”竟漸至高位，其個人雖無經濟問題，但也因缺乏為官者應有的擔當精神而教訓深刻……

徐才厚顯然不是適合重用的人選

徐才厚被軍隊啟用后，并無報效之心，而是與家人一起上陣，放手貪腐，頭也不回地一步步走向深淵。

徐才厚曾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副主席。目前，他是十八大以來軍方落馬級別最高的“軍中老虎”。有媒體報道認為，徐才厚并非優秀人才，卻因占得年齡和學歷方面的優勢時來運轉，最后成了軍中“老虎”。從已披露的事實來看，徐才厚顯然不是適合重用的人選。

據《鳳凰周刊》報道，中央軍委原副主席徐才厚是從大連瓦房店下屬偏僻小島長興島走出的，在軍校及工作初期都鮮有突出之處，謹小慎微，普通平庸。由于長期不被看好，徐才厚曾險些脫下軍裝轉業回家。

據回憶，徐才厚過去似乎一直普通平凡，不溫不火，從來不是拔尖的。1982年前后，徐才厚一度面臨轉業回家的危機。徐才厚此時已是吉林省軍區的副團職軍官，自覺職務到頂，升遷無望。

但因彼時軍隊對知識化、年輕化干部選拔的標準實際上異化為高學歷化、名校化，使得并非優秀人才卻占得年齡和學歷優勢的徐才厚時來運轉，就在徐才厚準備卷鋪蓋轉業回家的當口，上級來了一紙命令說不要走了，到北京去學習。

在北京解放軍政治學院(現在的國防大學)培訓兩年后，徐才厚正式開始了平步青云的升官之路，從吉林省軍區、沈陽軍區到16集團軍、總政治部、濟南軍區，一路職務變遷，令人眼花繚亂，直至中央軍委副主席高位。

這一段的快速升遷，是否有其他原因？或是有貴人相助？盡管有各種傳聞，不同版本，尚無可靠可信之信息披露。據從已披露的腐敗事實來看，徐才厚顯然不是適合重用的人選。

《哈軍工傳》作者藤敘兗日前在網上撰文，對于哈軍工(即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舊同學、中央軍委原副主席徐才厚涉貪落馬感到“惋惜”。1992年，徐才厚從東北調至總政治部擔任主任助理，藤敘兗介紹，當時在香港的舊同學劉蘇民去北京看徐。同學發現徐的家里只有電風扇，夏天熱得流汗。劉主動說從香港送他一臺冷氣機。徐才厚嚇得直擺手：“不行不行，首長家里都沒有裝空調呢，我哪敢!”滕敘兗回憶道：“（從這件事）說明他當時的心態還比較謹慎，考慮到自律問題。”

但徐才厚被軍隊啟用后，并無報效之心，而是與家人一起上陣，放手貪腐，頭也不回地一步步走向深淵。從2014年3月15日對徐才厚進行組織調查，到6月30日開除黨籍，僅僅用了三個半月的時間。

經審查，徐才厚“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晉升職務提供幫助，直接和通過家人收受賄賂；利用職務影響為他人謀利，其家人收受他人財物，嚴重違反黨的紀律并涉嫌受賄犯罪，情節嚴重，影響惡劣”。

徐才厚落馬后，輿論一片歡呼。目前雖還沒有見到對徐才厚的詳細案情報道，但他“買官賣官”是不爭的事實。人民網評論指出，徐才厚因利用職務之便賣官、利用職務影響為他人謀利而獲罪，確實是罪有應得。縱觀軍隊近年來愈演愈烈的買官賣官風，可以說，與徐才厚之流帶頭賣官有直接關系。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評論指出，徐才厚把官賣給了買官的人，買官的人得手后，又利用職務之便向下賣官。一級學一級，貪官都賣官。難怪很多官兵反映部隊一些貪官比地方貪官還貪婪、還無饜。有徐才厚這樣的大貪官，有谷俊山這樣的追隨者，部隊要想風清氣正才怪。

“童名謙式悲劇”的最大教訓

童名謙屬于繼承“儒家傳統缺陷”的代表人物：明哲保身，絕不多事，但缺少儒家所主張的“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擔當精神。

湖南省政協原副主席童名謙的落幕緣于衡陽市“賄選事件”。事實上，他曾在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邵陽市以及衡陽市三地擔任過地級行政單位的書記。他在湘西州任職的時候，遭遇湘西鳳凰大橋垮塌以及曾成杰的非法集資案。他來到邵陽后又遭遇邵陽沉船事故。

對此，《南方周末》報道稱，無論是湘西泛濫成災的民間集資，還是邵陽的官場亂象，作為主政者的童名謙，都選擇了回避甚至放縱。

從媒體報道來看，童名謙能力有限。語速緩慢、口氣謙和，是童名謙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在東北練就的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讓當地干部覺得他講話很有水平。但久而久之，人們發現，他每次講話幾乎都是那幾點：“突出抓好……突出抓好……突出抓好……”

其實，這正是童名謙能力欠缺的表現。早在他35歲任共青團湖南省委副書記時，當時一位與他有過交談的人士發現，童講話時，語速非常慢，而且眼光從不與人對視，“后來才知道，這是不自信的表現”。

童名謙的平庸，還被有的干部解讀為“只做老好人”。一位與童名謙有過交道的政界人士回憶：“童名謙是個好好先生，誰跟他匯報工作，都是三個字，‘好、好、好’。”“一團和氣，只做老好人。”

湘西州委一位常年與童名謙打交道的人士說，童在處理集資案上表現出的猶豫不決并不奇怪，他在湘西任上，怕得罪各級干部，面對復雜的經濟形勢也無對策。

一位邵陽籍歷史研究者認為，“童名謙把私德代替了公德”。該研究者認為，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而不是“一些壞事不參與”就行了，“不作為，就是失德”。

在某邵陽官員看來，童名謙屬于繼承“儒家傳統缺陷”的代表人物：明哲保身，絕不多事，但缺少儒家所主張的“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擔當精神。（據《南方周末》2014年6月26日）

也有媒體對童名謙做出如此評價：基本不管事，也不擅權。他想守住“為人之德”，卻喪失“為官之德”，這是“童名謙式悲劇”的最大教訓。“他在官場以清流自許，但也留下這樣矛盾的評價：‘他是個好人，但不是個好官’。”

童名謙到了衡陽任職市委書記不到一年，衡陽就爆發了震驚全國的“賄選”案。2012年12月28日至2013年1月3日，衡陽市召開第十四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共有527名市人大代表出席會議，在差額選舉湖南省人大代表的過程中，期間發生了以賄賂手段破壞選舉的嚴重的違紀違法案件。

案發后，一位熟悉衡陽賄選案情的人士向媒體記者透露，三名花了錢卻落選的企業老板曾在辦公室堵住童名謙討要說法，童作出批示，要求將錢款予以退還。“正常的做法是，當場拍桌子，批示調查，哪有批示退錢了事的？”這份批示日后成為其玩忽職守的重要書證。

2013年4月9日，湖南省委書記徐守盛拍板要求嚴查衡陽賄選黑幕。經湖南省紀委調查，衡陽破壞選舉案共有56名當選的湖南省人大代表存在送錢拉票的行為，涉案金額達1.1億余元人民幣，有518名衡陽市人大代表和68名工作人員收受錢物。

童名謙作為衡陽嚴肅換屆紀律第一責任人，未采取有力措施深入核查，制止拉票賄選行為蔓延，致使省人大代表選舉發生嚴重的賄選事件，在選舉后未依紀依法嚴肅查處。2014年8月18日，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對童名謙玩忽職守案作出一審宣判，以玩忽職守罪判處其有期徒刑5年。

平庸之輩一旦得勢危害甚大

這樣的平庸之輩，一旦得勢，將會對黨和人民的事業危害更大。

身為乾隆、嘉慶、道光三朝宰相的曹振鏞仕途通達過程令人咂舌。在道光朝滿朝文武中，最得寵、最走紅的當數曹振鏞。曹振鏞至今仍是爭議人物，有人說他為官低調，也有人認為他是平庸圓融的代表。《清史稿》稱：道光帝對曹振鏞是“恩眷之隆，時無與比”。

史學研究者黃進華認為，無論品德還是功業，曹振鏞都沒有什么過人之處。“平平庸庸，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是曹公的一貫作風。”因為確實沒有多少大事可以記述，所以《清史稿?曹振鏞傳》的篇幅很短，只有700多字。另據《瞑庵雜識》記載：“曹文正公（指曹振鏞）晚年恩遇日隆，聲名俱泰。門生某請其故，曹曰：‘無他，但多磕頭、少說話耳。’”在曹振鏞看來，“多磕頭、少說話”就是其為之官道。

時人有一首《一剪梅》，可以說是對曹振鏞“多磕頭、少說話”六字做官真經的絕妙批注：“仕途鉆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豐。莫談時事逞英雄，一味圓通，一味謙恭。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萬般人事要朦朧，駁也無庸，議也無庸。八方無事歲年豐，國運方隆，官運方通。大家襄贊要和衷，好也彌縫，歹也彌縫。無災無難到三公，妻受榮封，子蔭郎中。流芳身后更無窮，不謚文忠，也謚文恭。”

由古論今，類似于曹振鏞“多磕頭，少說話”的官場之道并未根絕，反而不斷“與時俱進”，這些所謂的“官道”自然遭到了正直官員和良心人士的抨擊。對此，有人諷刺性地總結了當今平庸型官員的四種“為官之道”：

不學無術。曾有人戲言：世上做官最省心。只要坐小車頭不暈、做報告眼不花、能喝幾盅酒的人，都能當官。四平八穩。庸官保官的秘訣就是一個“穩”字，像個泥捏的不倒翁。他們上傳下達，跟傳聲筒、復印機一樣，唯領導馬首是瞻，缺乏創新精神，工作不思進取，遇到問題繞道走，只要守住攤子不出亂子就行了，當太平官。

巧于包裝。庸官工于心計，巧于包裝，給人以假象。

笑面菩薩。庸官對下級放松要求，對不正之風不敢抓不愿管，特別是不愿抓黨風黨紀，認為吃點喝點拿點算不了什么，不愿為此跟下屬過不去，保自己烏紗、保個人選票要緊，采取自由主義的態度，整天端著茶杯打哈哈，笑口常開，悠悠晃晃，從不得罪人。

有評論認為，這樣的平庸之輩一旦得勢，將會對黨和人民的事業危害更大。正因為如此，在選人用人問題上，必須堅決做到能者上、庸者下，這樣才能真正營造風清氣正的政治環境。從童名謙和徐才厚等高官所帶來的教訓來看，誠哉斯言！

“平庸型老虎”的不平常危害

文_遠山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