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洋空子』

吳黎明

二百多年前，大英帝國的訪華使臣馬嘎爾尼就在其傳記中記載，為他服務的中國廚師、差役等總是想方設法揩油撈好處。時間的車輪已經轉過二百多年，中國早已告別了貧窮落后，但如今有了錢的國人依然“秉性”未移。

君不見，一些人除了在國內鉆營取巧，到了境外往往覺得“天地更為廣闊”、“外國人真傻”，把鉆空子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到景點，能逃票盡量逃票，住酒店、去餐館吃飯，不按當地習俗給小費，吃自助餐偷拿雞蛋、點心……

中國人是世界上最聰明的民族之一，但鉆空子從一個側面表明有時候國人的“高智商”用在了雞零狗碎的歪道上。

筆者在歐洲，屢屢見識到同胞們鉆空子的“大作”，有的令人“嘆為觀止”。比如，在2006年德國足球世界杯和2008年歐錦賽時，當地媒體報道有個別中國記者出售“媒體票”露出馬腳，丟盡了中國人的臉。去年，“中國制造盧浮宮假門票事件”，在歐洲媒體傳得沸沸揚揚，中國聲譽再受玷污。

在美國，商店和超市大都有這樣一個規矩，那就是大部分商品如果顧客購買后不滿意，允許三十天內退貨。結果一些國人就鉆這個空子，買完電器享受了三十天后去退貨，一點不覺得煩，反而樂此不疲。

在國外，國人鉆空子有時還鉆到自家人頭上。新世紀初，德國當地一家華人開設的歐凱公司先后在德國搶注了“王致和”、“洽洽瓜子”、“老干媽”、“白家粉絲”、“今麥郎”等中國知名商標。2006年，當計劃開發歐洲市場的中華老字號北京王致和食品集團到德國申請商標注冊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商標已被惡意搶注，無奈之下訴諸法律，后被德國法院判決糾正。

究其根源，貪便宜、鉆空子可能是由于歷史上中國一直處于資源匱乏、吃不飽肚子的狀態，久而久之國人被迫練就一個見縫就鉆的大腦，這也算是生存的智慧吧。

人們常常從體制上去解讀一個人的行為，但為什么同樣的制度、同樣的環境，歐洲人、美國人可以遵守，國人卻絞盡腦汁尋找漏洞為自己所用呢？這說明，法律和制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問題的關鍵在于人心。

在歐洲許多國家，地鐵站都是開放式的，入口并未設立檢票口，自動檢票機掛在墻上無人看管，全靠乘車人自覺打票。筆者注意到，雖然很少有警察查票，但歐洲當地人一般都自覺打票。在國人的圈子里，不但常見“賭博式”逃票，不少人還在網絡和社交媒體上傳播逃票攻略。

還比如，歐洲賓館結賬時一般都沒有查房的規矩，體現了對客人品行的信任。但是，往往有中國游客不自重，隨手順走賓館的洗衣袋、毛巾，小費更是“忘了給”。

外國人真比中國人傻嗎？其實未必，只不過人家的規則意識、誠信意識和尊嚴意識更強一些罷了。對于國人的這種愛鉆空子的習慣，西方國家早就有認識。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防堵“愛鉆空子”的中國人，可以給中國人鉆的國際空子越來越少了。

【原載2014年7月29日《新華每日電訊·好望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