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抵萬金”中的權力魔方

何龍

國家發改委原副主任、國家能源局原局長劉鐵男涉嫌受賄案近日開審。起訴書指控劉鐵男受賄三千五百五十八萬元財物，其受賄模式主要是放批文、賺差價、開綠燈、打招呼、批項目。劉鐵男曾向一企業負責人打了個招呼，讓請托者獲得了相關指標，這次“招呼費”高達一千萬元。

一個招呼價值連城，足以說明劉鐵男手中掌握的權力有多大。國家發改委下屬有二十八個“職能機構”，還掌管著國家能源局、國家糧食局兩個副部級單位。國家發改委的權力范圍覆蓋了規劃、監管、審批三大塊。

手里有著面廣量重的實權，劉鐵男自然成為許多人得罪不起的人物，他的招呼一般人不敢不聽，他的話成了令箭和通行證。他接受南山集團董事長宋作文的請托，給中國鋁業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羅建川打個招呼，南山集團的下屬公司就搞定了中國鋁業下屬公司的三萬噸氧化鋁購銷合同；他向一家汽車企業打個招呼，就有人能拿到這家企業4S店的項目……

劉鐵男的招呼能量是由權力能量轉化而來的。權力能量能夠大到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的程度，顯然是因為權力缺乏掣肘的力量。從許多貪污腐敗的案例中不難發現，人權、物權、審批權集中于一人身上，權力行使不透明和僅有自上而下的監督，是導致權力膨脹、私囊大飽的主要原因。在我們的各級權力設計中，都有許多規章制度，哪些該批哪些不該批，都能找到對應的條例。但有時由于權力運作不透明，規章制度變成了內控的條件，外界不得而知。內部的明眼人盡管能發現問題，但下級卻沒有足夠的權力去監督上級，同時又缺乏向上反映問題的有效通道，這使得行政首長能夠把權力變成隨意把玩的魔方，玩出滾滾而來的錢財。

在理論上，政府的主要職責是社會管理，而管理的主要職能是服務大眾。但當權力被一些人私有化之后，檢查和審批就變成一道道關口，掌權者就成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長”。想要通關，要么買通“關長”，要么找到“關長”上司或利益攸關者打招呼。但無論如何，都少不了“辦理”通行證的費用。

劉鐵男深諳這個通關程序及其弊病，在庭審現場，他遞交了根據自己的實踐經驗寫成的反腐建議材料，其中說道：“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審批權應當大量下放到市場，從源頭上解決政府不該管的一些事，防止以權謀私。”

然而，對這個十分淺顯的道理理解容易做到難，因為一旦“撤關”，那些心術不正的掌權者還有什么“魔方”可玩？

【原載2014年9月26日《羊城晚報·首席評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