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為何多“政變”？

佚名

極權政權行事風格的不確定性也助長了政變謠言的滋生，金正恩接手統治朝鮮的3年時間里，發生的事情讓人瞠目結舌，一個個老臣都被收拾了，悍然進行了第三次核試驗。正是上述種種，讓人覺得朝鮮發生政變沒有什么奇怪的。它一方面寄托了人們對極權統治的不滿，另一面也認為，極權國家沒有常理可言，因此，一切變化皆有可能。

9月3日至今，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亞運會閉幕當天，朝鮮卻罕見派出超規格代表團對韓國進行旋風式訪問。一時間，朝鮮政變的傳言在中國輿論場傳得沸沸揚揚。其實，類似的傳聞近年來并不少見，可最終都一一被證偽。但值得追問的是，為什么朝鮮是個盛產“政變”的地方？

已故次帥要造反？金家“近臣”鬧政變？

就在9月28日，網上傳出“最新消息”：朝鮮首都平壤發生軍事政變，朝鮮最高統帥金正恩的親衛部隊突然襲擊了統帥官邸，逮捕了金正恩，政變領袖、朝鮮人民軍次帥、朝鮮人民軍總政治局局長趙明錄表示，此次政變是為了“結束金氏封建專制”、“放棄核武器”、“讓半島實現和平統一以及民主大選”并“通過憲法將朝鮮的權利歸還給朝鮮人民”。

上述言論一出，表面上很“爆炸”，然而，對朝鮮政壇稍有留意的人便會發現，上述所謂趙明錄，早就在2010年11月6日去世，怎么可能發動政變？

而僅僅5天之后，朝鮮人民軍總政治局局長黃炳誓、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書記崔龍海、朝鮮勞動黨中央書記金養健等朝方高官突然以參加亞運會閉幕為由造訪韓國。這三人組成代表團的不尋常之處在于，在出發前一天，朝鮮才通知韓國，隨后訪問成行。此事被韓國媒體爆出后，在中國網絡上引起了一陣喧囂。很多人結合金正恩1個月未露面來猜測該國出現了政變跡象，金正恩政權可能不保。

但只要稍加分析，無論是黃還是崔，抑或金養健，他們都是金正恩以及金家的“近臣”，是朝鮮既得利益集團的一部分。他們幾乎不存在所謂推動變局、“革自己的命”的主觀意愿。外界熱炒他們分別是第二、第三和第四號人物也不確切。黃炳誓是二號人物沒錯，但崔龍海和金養健或許還算不上三、四號人物。特別是金養健，只是政治局候補委員，在國防委員會和中央軍事委員會都無職務。目前金正恩已經執政3年，朝鮮對其宣傳也逐步深化，此時與過去相比，也不是所謂推動變局的最好時機。

這三人中，黃炳誓常年在執政黨內工作，掌管組織人事，負責長期為金家積極開拓外部財源；崔龍海是“紅二代”，卸下軍職后分管體育，在歷次視察中陪伴金正恩左右，并未失勢；金養健在金正日時期就是對韓國政策的核心人物，親自促成金大中乃至盧武鉉訪朝，是韓國方面也可以信賴的聯絡員。可以說，派他們集體訪韓，無論從政治立場，還是從代表范圍，或者從外交手法上，都可以互相補充，相得益彰，這是金正恩在幕后指導對韓國發展關系的一個重要步驟。

為什么“中槍”的總是朝鮮？

此前，被稱為朝鮮“攝政王”的張成澤被處死，中國網絡上也傳出了金正恩被政變推翻，被崔龍海率領軍隊逮捕的消息。而諸如“槍決玄松月”、“金正恩姑媽病危”等謠言也都曾被熱炒，朝鮮的時局也在這些傳言的撥弄下，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成為中國輿論場最熱的談資。

中國的民間輿論一再制造和傳播朝鮮的政變傳聞，確實是個值得探究的現象。問題的根源，當然在于極權國家發展的不確定性。極權政權的命運很大程度上系于獨裁者一人身上，如果獨裁者身體有恙，或者發生其他意外，那么，極權統治就很難維系下去。

而從歷史上看，朝鮮政權也的確屢屢涉險。1951年，朝鮮戰爭進入膠著狀態，朝鮮勞動黨政治局委員李承燁企圖利用自己建立的別動隊發動軍事政變。1953年，李承燁落網，被指在1946年被美國特務機關收買為間諜，被控以充當間諜、顛覆共和國罪名，被朝鮮最高裁判所的特別軍事法庭公審，1954年處決。

1992年，在蘇聯解體之后，金正日以“蘇聯間諜”罪名清洗了1986年后回國的六百多名留蘇高級軍官和飛行員，以及駐莫斯科大使館的武官、副武官。凡是留蘇歸來軍官，全部被檢舉、調查。被處死的人，至今沒有確切數字。

金日成過世一年后，1995年4月，朝鮮發生了“第六軍團肅清”事件，金正日認為第六軍團（駐扎在咸鏡北道）的肅清運動是政變謀反事件，他派金永春大將前往“形跡可疑”的第六軍團，冷酷地處決了涉案人員，被處決的軍人達到數百人。憑借這一功勞，金永春1995年10 月晉升為總參謀長。

1998年3月12日，朝鮮當局突然發布戒嚴令，聲稱是要舉行軍事演習。但事后外界得知，是平壤發生槍戰，社會安全部次長李宏泰大將策劃軍事政變未遂。

綜上，這樣“不太平”的記錄，也讓任何關于這個國家政局變動的傳言顯得“順理成章”。

對于朝鮮這個極度封閉的國家來說，世人只能通過有限的信息去判斷它的走向，其中主要是金正恩這個年輕領導人的活動。當人們忽然發現，這個有些發胖的年輕人，有些日子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了，而且居然缺席朝鮮重要的最高人民會議，緊接著韓國媒體就報道金正恩有病。隨后朝鮮的電視新聞也間接承認金正恩患病，播出了他走路不便的紀錄片。這一切都不能不讓人產生宮廷之變的聯想。

此外，極權政權行事風格的不確定性也助長了政變謠言的滋生，金正恩其接手統治朝鮮的3年時間里，發生的事情讓人瞠目結舌，一個個老臣都被收拾了，悍然進行了第三次核試驗。正是上述種種，讓人覺得朝鮮發生政變沒有什么奇怪的。它一方面寄托了人們對極權統治的不滿，另一面也認為，極權國家沒有常理可言，因此，一切變化皆有可能。而一再的政變傳聞，也強化了朝鮮真的發生了政變或會發生政變的印象。

當“消失”成拿手好戲 休怪謠言不斷

其實，歷史上朝鮮領導人從公眾視線里消失，并不是沒有先例。金家人似乎有意無意地總是和世人玩這種“捉迷藏”的游戲，有時是被迫，有時又是自愿的。

比如金正日在金日成去世后的3年里，一直沒有露面，他在用這種方式為父親“守孝”。2011年朝鮮十二屆最高人民會議第四次會議，金正日和金正恩也都沒有公開出席。朝鮮高層熟稔于這種迷離之間，或許愿意體會“復出”后，外界驚訝其自如掌控局勢的滿足感。

而維持神秘感的代價，則必然是漫天流言。為了“神秘”，專制政權壟斷封閉了一切信息資源，不僅朝鮮人民也包括全世界的輿論都得不到朝鮮的真相，朝鮮的官方媒體更不可能向世界傳遞真相。這讓外界尤其是媒體對于朝鮮問題獵奇性強，但往往表現得很不專業。在報道某件事時，見風就是雨，報道往往與事實有很大出入，事實與否往往不在考慮范圍內，朝鮮官方曾經不止一次表達過對類似假新聞的憤怒，但仔細想想，怪誰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