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爺
裝著跟書親
文化在國人心目中是什么?三言五語恐怕說不清。許多人骨子里對文化不屑一顧,但表面上硬要裝出一副很有文化的樣子,煞有介事地買書、擺書、翻書,收藏、臨帖、打碟,與文化人攀談,以文化人自居。可真讓他奉上拿得出手的作品來,他保準推三阻四。與其說他們是發燒友,不如說他們是裝?犯。
我一個朋友,家里藏書最多的地方是廁所,因為他只如廁時才會抽出個十分八分的時間,且不顧患上痔瘡的風險,一目十行地勇猛翻頁。他足夠富裕,所以他的廁所空間足夠大,并一舉兩得地兼做書房,可見他算得上屋盡其用,節約鬧革命牌設計師了。
還有一哥們兒,在圈子里藏書最多,屬于批發式購書那種。聚會的時候,說到哪本書,他肯定附和,這本我也買了。但若讓他說幾句感悟,他便無奈地搖搖頭——應酬那么多,哪有時間,哪有心情看啊。
我認識的一些家長,給孩子買完書,就不管孩子看不看了。孩子看書時,他呢,就在旁邊看電視,癢癢得孩子心里長草,孩子能聚精會神地把書看進去就奇了怪了。
繞不開錢
附庸風雅,古已有之。有錢了想出名,出完小名想出大名,自古皆然。可像葉公好龍、東施效顰一樣對待書籍,對待文化,那就是搞文化的人的不對了。
我不敢說自己騎著車子從市中心出發,跑百八十里到郊區的省圖書館“朝圣”是有文化,更不敢說我的孩子跟著幾千名同學一道遷出原校址給房產商,搬到郊區的花園式新校舍“悠然見南山”是為了更好地學文化。前者有心,后者無意。硬件配套和文化提高,關聯不大。深圳市平均每1.5平方公里就有一座圖書館,全國各中小學的圖書配備幾乎都是小型圖書館的級別。可我卻擔心某些圖書館過于安靜、過于干凈,因為它的職能很可能被個別領導異化為政績符號了。學生看“閑”書上癮了,正經課還學得下去嗎?看書的群眾一多,書臟了亂了丟了,誰負責?誰賠償?誰修補?十幾年前中小學生每周能上一節微機課,時至今日,這門課已經不復存在。一方面是電腦普及到家庭,學生因此無師自通,另一方面則是學校顧慮到微機課不收費,電腦壞了殘了學校還得掏錢修理、調換。這是普及文化的節奏,還是怕花錢的謹慎?
錢能捧紅一個人,改變一個家的生存狀況,卻塑造不出文化涵養。做官會得名,經商會得利,這兩種人最怕別人說他沒文化,所以,當官的愛出書,經商的愛買書,二者極大豐富了“文化”市場。
這么學真可怕
在精明的國人看來,精神層面的東西屬于花點大錢,下點苦功就可以練成的技藝范圍。一切有趣的、思辨的、抽象的、形而上的思想、藝術、文學一經加工改造,變直觀了、規律性更強了,但其內在的邏輯和意蘊國人卻懶得深究。人們表面上對文學、藝術等文化事物趨之若鶩,實則追逐的是標,是末,是表,不是本,不是根,不是里。很多人是披著文化的衣,做逐利的事。
簡單點說吧,書店里陳列的各種歸納解題技藝和學習方法的書,保準最暢銷。速學者把英語讀音用蹩腳中文加以標注,good morning即為骨朵毛寧。至于為什么學英語,先學了再說。仿寫作文的書也招搖過市了,教你神龍見首不見尾地仿造,讓你換湯不換藥地克隆,骨頭是別人的,肉是自己的;內容是別人的,形式是自己的;本質是別人的,現象是自己的。連老師都教說天下文章一大抄,孩子們,抄好了,你的作文就能拿高分,哪管它有沒有文化含量。
我們小時候,家長常常叮囑:好好學文化,長大有出息。瞧瞧,文化早被定義,是出人頭地的梯。長大了,我們又被孩子嗆,爸爸媽媽你們能不能有點文化?搞了半天,我們學的文化都去哪兒了?W
責編/王歡
wh@lnddg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