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與全世界握手言和

JoJo

這一次，請叫我韓導

郭敬明的電影《小時代》能把奢華和唯美演繹到極致，如同那些年過分鋪陳的青春一樣。同時期的韓寒總會被拿來與他做比較，盡管他們完全沒有可比性。當然了，你一定能猜到，韓導的電影，絕對會有自己小說的影子，英俊而叛逆的少年，公路賽車與莎士比亞十四行詩，或許還會有一個妞，金發碧眼，且叫她Susan，娜娜，或者泥巴，她可以是眾星追捧的校花，也可以搖身變為艷抹濃妝的妓女，或許出生在鮑家街，曾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孩。驚世駭俗的臺詞也少不了，字字珠璣，振聾發聵，華麗的腔調和高尚的情操他從小就不屑。什么是高尚？什么是批判呢？少年輟學、轉行開賽車、公共意見領袖、“方韓大戰”……作為一個離經叛道者，他從未離開過公眾的視線。《后會無期》是韓寒從男孩成長為男人所交出的一份作業。你可以認為他已經學會了對世俗妥協，事實也確實如此，至少是為了對所有的投資和期待有個交待。

《后會無期》是一部公路題材的影片。何謂公路片，度娘這樣說：它通常指，電影的敘事發展是以一段旅程為背景，電影的主人公在占電影絕對篇幅的公路旅行情節中，完成生命體驗、思想變化和性格塑造，產生一系列的戲劇沖突，或者與別人的、與自我的心靈的交流。然而在中國，公路片是比較避諱的題材，因為冷門，拍得好的屈指可數。“其實公路片概念很廣，徐崢的《泰囧》，李安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你也可以認為是‘海上公路片。”韓寒這么理解公路片，他不認為這是個冷門的題材，甚至擴充了它的概念。

試水導演界，就拿公路片開刀，韓寒坦言車手的身份讓他對公路比較有情感。韓導的另一個身份是賽車手，而且是中國職業賽車史上唯一一位場地和拉力的雙料年度總冠軍，同時擁有象征中國職業賽車兩項賽事最高榮譽的冠軍獎杯。現在，韓寒是斯巴魯中國拉力賽車隊的成員，有一輛藍色富士“斯巴魯”賽車，車號111。為什么喜歡賽車，他說就像戀愛看對了眼，速度和激情讓他迷戀。選擇一個驅車在路上的題材，對新導演韓寒來說，是在陌生領域找安全感，同時也是在做一件比較有把握的事情。

打著“公路片”的旗號，電影《后會無期》的劇情很簡單，就是為了送江河老師到3000公里之外的新學校入職，好兄弟馬浩漢、胡生陪他一起從中國最東邊的小島“東極島”出發，穿過都市、小鎮、高山、叢林、荒漠，最終到達大漠深處的邊境小城。一路上探望了當臨時演員的兒時玩伴周沫，邂逅了妓女蘇米，見了浩漢傾慕了很久的筆友劉鶯鶯，在最后的旅途中還捎帶了騎行客阿呂同行。

一部電影，各取所需

《后會無期》上映之后，十天之內創造了近5億的票房，也一度刷了全國各大媒體的頭條，無數觀眾路轉粉，老粉絲們愈加真愛。

然而，取得巨大票房的同時，非議也如影隨形。多數網友反映情節太過寡淡，應了之前《后會無期》的制片人方勵所說的那句話——《后會無期》的劇本并不合格。方勵是《后會無期》的制片人之一，曾是王超的《安陽嬰兒》、李玉的《蘋果》和《觀音山》、婁燁的《頤和園》的制片人。在電影市場歷練十余年，單從商人的角度，他覺得這個劇本沒有戲劇沖突，翻譯成白話就是情節并不吸引人。有人說這根本不是問題，《逍遙騎士》和《德州巴黎》的劇本也不合格，故事主線也只是單線條的在路上，但是前者是公路電影的鼻祖，后者在1984年斬獲戛納金棕櫚大獎。

見面會上有記者問韓寒這個問題，他回答，它的主線故事并不是像很多商業電影那么明確，但你也可以在一些小片段里得到你們想要的，大家各取所需。

爭議是不可避免的。如同他寫小說，他玩賽車，他寫博客針砭時弊一樣，韓寒的電影也一定會引起爭議。黑他的人直言這只是披著超長MV外衣的雞湯段子梗的合集，跟《萬萬沒有想到》一樣充斥著屌絲氣質。而一眾韓寒的真愛粉則提供了各種版本的豐富解讀：看懂《后會無期》必備知識點、《后會無期》中11個高冷知識點……這讓韓寒自己都敬佩不已，他笑起來，“我第一次聽說看電影還要自帶一個說明書的。”

制片人方勵最有發言權。在他看來，這部電影帶著濃重的韓寒標簽。電影原名《東極島少年往事》，是韓寒原本構思要寫的一本小說。東極島在哪里？“這是太平洋上第一束陽光能照耀到的有人居住的島嶼，從地圖上看，離大陸蠻遠，從舟山群島坐船過去還要兩個多小時。”據方勵講，當時韓寒的創意是，這個遠離大陸，感覺次后于大陸幾年的小島上有兩個年輕人，他們來到大陸，經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這些有意思的事兒就是《后會無期》的小故事片段。“王珞丹承載著愛情，袁泉承載著一種很怪的親情以及陳喬恩承載著一種很尷尬的友情，我希望她們每個人身上都有能承擔的部分，而且不是那種常在國產電影里看到的橋段。”韓寒希望用一部電影來表達自己，至于能否贏得所有人的共鳴，他完全不作考慮，“沒想去準確地擊中他人，越想擊中別人越擊不中，所以反而是純粹自由的表達。”

其實韓寒還是介意的。方勵覺得韓寒是太為觀眾著想了。剪輯的時候，他一直在征求身邊朋友的意見，“你能不能看懂？是不是太拖拉了？”包括所謂的點睛金句，諸如“聽過了很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我一直是優，你怎么讓我從良”、“喜歡就是放肆，但愛就是克制”等，你也許會覺得有點刻意，但韓寒的本意是不想觀眾脫離原有的概念太遠。

韓寒，你還高冷嗎？

有粉絲說，“如果哪天韓寒上了《快樂大本營》，我會把這十年所有的書都撕掉，當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這么一個人。”當韓寒以導演身份攜著他的兩位電影主演陳柏霖和馮紹峰亮相《快本》時，說這句話的粉絲不知作何感想。

事實上，我們眼中的韓寒，似乎越來越接地氣了。他能跟主持人一起插科打諢，得到一大堆笑聲和掌聲。幾大城市一站站路演宣傳，面對鏡頭和鎂光燈微笑合作，認真回答各路記者千奇百怪的問題，偶爾扔出幾個笑料。就連鮮少發微博的他，最近也有刷屏的趨勢。面對“放下身段為電影做各種宣傳”的說法，韓寒回答得很直白：我有職責讓跟我合作的人賺更多的錢。

其實他早有妥協。在他賽車的那段“飄零”日子里，曾有過讓車的經歷。24歲生日那天，韓寒參加2005年全國汽車拉力錦標賽1600cc組貴陽站的比賽，倒數第二個賽段比賽完畢，他領先同隊隊友十幾秒，是毫無懸念的冠軍。但隨后，車隊考慮到贊助商的影響，希望他讓車。快接近終點的時候，韓寒猛踩剎車，從第一名讓到了第四名。據說那一次，他哭得很厲害。

現在的韓寒沾染了些世俗氣，但看上去更為真實可愛。他說他未必樂意各種宣傳，但這樣才能夠讓自己的藝術追求走得更遠。“你想要讓自己的作品保持絕對的藝術，就要變得足夠商業。否則你沒有能力、沒有資源去做這些事情。為了不讓作品受到外力、各種所謂商業的玷污，我會去做很多別的事情，只能賣身不賣藝。”

為了更好地做更多的事兒，韓寒選擇與全世界主動握手言和，但這并不代表沒有自己的態度。正如所有人所說的，他的第一部電影帶著鮮明的韓寒標簽，勇敢而自由。

Q&A

岳父、韓導、韓寒，現在哪個稱呼你會更開心一點？

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包括在片場工作人員也不一定叫我導演，哪怕在賽車場也不一定有一個固定的稱呼。岳父呢，一開始有一點不適應，因為上海那邊管這個不叫岳父的，就直接叫韓爹、韓爸之類，所以我當時還問我的岳父，什么是岳父？差點被我的岳父踹出門去。后來才發現，基本上大家都是善意表達對小野的一種喜愛，現在反而叫岳父的人多，完全掩蓋了我在其他地方的努力。這些東西我都控制不了，大家喜歡叫什么就叫什么。

作為國民岳父，小野功不可沒。小野的語錄有“韓小寒”以及每次你帶她出去玩她的結束語“爸爸你給我買一個冰激凌吧。”你能不能再分享一個小野語錄給大家？

韓寒：有一天我回家吃飯，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說了一個問題我沒有搞清楚，就有點急說話有點快，她就說：“爸爸，我覺得你太沖動了。”

聽說你上《快樂大本營》好多粉絲心都碎了覺得你不高冷了，包括你路演宣傳，大家會覺得你是在對這個商業社會做妥協？

我不知道怎么會給大家有高冷的印象，其實我一直很慈祥。至于宣傳，我覺得我有職責讓跟我合作的人賺更多的錢。開賽車如果不妥協的話，肯定車會開壞掉。拍電影如果不向天氣妥協、不向預算妥協、不向演員檔期妥協，你根本就做不好。首先要向很多現實妥協，我只是學會了適度妥協，其次是整個過程當中堅守自己的內心。

寫小說、開賽車、拍電影，每一樣看起來你都做得很好。你覺得自己算成功人士嗎？

關于所謂成功人士，我并不這樣覺得，我做了很多特別失敗的事。做十件事，如果有七八件失敗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那幾件成功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