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

孫道榮

飯后。孩子放下飯碗，開始玩手機。媽媽搖搖頭，對孩子說：“你可不可以洗下碗？”

孩子頭也不抬：“為什么又要我洗碗？”

媽媽說：“爸爸媽媽上班忙了一天，下班回來后，我燒飯，爸爸拖地，而你什么也沒做。你這么大了，應該分擔一點家務了。”

孩子不情愿地嘟囔：“洗就洗。”放下手機，沖進廚房。只聽到一陣“乒乒乓乓”和“稀里嘩啦”的聲音。

媽媽和爸爸，會心一笑。

一會兒，孩子甩著濕漉漉的雙手，走出了廚房。“洗好了。”孩子說完，頭也不回，握著手機，徑自走進自己的房間。

媽媽在孩子身后贊許地說道：“你真能干。”

隨后，媽媽走進了廚房，爸爸也跟了進來。

廚房一片狼藉。廚臺上，碗碟擺得到處都是，好幾只碟子上，還粘著菜葉子，與其說是洗過了，不如說是在水龍頭下面沖了沖。筷子也是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到處都是濺落的水珠。水池里，垃圾把出水口都堵牢了。

爸爸直搖頭，這也叫洗碗？碗碟根本就沒洗干凈，更沒有收拾。不行，得把孩子喊回來，重新洗。

媽媽卻說：“現在的孩子，吃過飯還肯洗洗碗，已經很不錯了。”

爸爸問：“那這些碗就這樣了嗎？”

媽媽搖搖頭，當然不行。拿起一只碗：“你看看，碗里面還有飯粒。”又拿起一只碟子，用手摸了摸，油膩膩的。媽媽一邊說，一邊拿起洗碗布，將所有的碗碟全部重新泡進水池了，一只一只再洗一遍。

爸爸站在一邊：“我覺得還是該把孩子喊回來，讓他自己重新洗一遍，直到洗干凈，至少讓他看看你是怎么洗碗的。”

媽媽笑著說：“我根本就沒指望他把碗洗干凈，只要他肯洗碗，就是懂得分擔了。在這之前，孩子也洗過好幾次碗了，哪一次不是我一只只重新洗的？只是最好不要讓孩子知道你幫他重新洗過了。據說，天底下的媽媽都是這樣做的。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一篇文章講，這就是教育呢。”

媽媽很快將廚房收拾得干干凈凈，整整潔潔。爸爸無奈地搖搖頭。

若干年后的一天。

我走出家門的時候，才發現，又忘帶鑰匙了；

報表交給領導后，忽然想起來，合計那一欄都沒填；

去街頭的柜員機取完錢，走到半道上，一摸口袋，糟了，銀行卡又忘拔了，幸虧卡里沒多少余額了；

下班的時候，我忘記關電腦了，也忘記關燈和空調了，好象門也是開著的。也許，別的辦公室什么人發現了，會幫我關一下？

今天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就像以往一樣，這兩件，就留著明天做吧……

我不敢確定，這些事情和我小時候洗碗有沒有關系，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我晾了被子，媽媽總會在下雨之前，將被子收回家，即使今天我自己也做了很多年的爸爸，依然是這樣。沒錯，媽媽永遠是我最堅強的后盾，也總是像掃把一樣，無怨無悔地幫我把身后的一地雞毛掃干凈。

可是，可是，我忘了，媽媽已經離開我很久了。我該怎么辦呢？

（編輯/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