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新炎+王藝忠
聽說我要帶團來西雙版納,巖三蘇很興奮,他是西雙版納州民族宗教事務局副局長巖勐的侄子,目前在國家糧庫工作,他家在打洛,是地道的布朗族人。他在QQ上跟我說:“黃哥,到我們見面的時候,我要送你一把琴,布朗族的四弦琴。”當時,我看到他的留言,并沒有十分在意。
在西雙版納聚餐那天,三蘇帶著布朗山村民,專程從百里外的布朗山趕來為我們表演布朗彈唱。那天有點熱,可是來的四位村民都身著節日的盛裝——包著頭巾,穿著自己的民族服裝,兩位姑娘穿著心愛的窄袖衫、黑筒裙,頭戴銀牌,胸佩彩珠。三蘇背著一把四弦琴,另一個村民也背著一把,演唱的時候,他們將玎的背帶掛于肩上,琴桿斜橫胸前,共鳴箱置于腰部右側,琴頭斜向左上方,左手持琴按弦,右手執撥彈奏,撥片由牛角片、竹片制成。上臺后,他們用這兩把琴為大家彈唱了十來首布朗族民歌,在場的朋友們都非常激動,第一次近距離與布朗族村民在一起聯歡,史無前例。
大家紛紛與巖三蘇和村民們合影。就在大家盡歡而散的時候,三蘇走上主席臺,動情地說:“感謝黃哥帶著這么多朋友來看望我們布朗族,我把這把琴送給黃哥,表示我們的敬意。”
說著,他把背著的一把新琴拿下來遞給了我。我雙手接過,表示衷心感謝,當時我講了幾句話,我說這把琴把布朗族與漢族、云南與上海緊緊聯系在了一起,這是一把琴,也是一段情,我要把這把琴珍藏好,下次三蘇來上海的時候,請他繼續為大家演奏。
接下來云南的行程中,無論走到哪里,我都把琴背在身上,同行的老師給我配了一頂遮陽帽,意思是讓我當傳播布朗族文化的使者。后面的行程無論是坐飛機還是乘大巴,我都背著
它,有空的時候一邊走一邊彈。看著它,我就想起了布朗山村寨,以及世居其中的淳樸的布朗族老百姓。
布朗族的四弦琴也叫賽玎,是布朗族的彈撥弦鳴樂器,布朗語又稱得玎、扒玎、玎朗,“得”為彈,“玎”為琴,意為彈奏的琴。漢族稱其為布朗玎,流行于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勐海、景洪和臨滄地區的雙江、永德等地,這些地方都是布朗族居住的地方。
關于玎,在我國西南邊陲的傣族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古代的瑞麗有一位英勇善戰的傣族統領召武定,他演奏玎的技藝高超無比,可以把大象召集在一起。一次,他用優美動聽的玎指揮象群戰勝了來犯之敵,因此受到人民的愛戴。最早的玎非常小巧,造型和琵琶有些相似。
我覺得這個故事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在西雙版納的野象谷,我們親眼看到大象在指揮下跳舞、過獨木橋,甚至可以在幾位女孩子中挑選出它中意的女子,為她戴帽子,還可以用鼻子模擬和女子接吻。現代人訓練大象用的是嗓音,古代人用玎來訓練大象,我覺得完全有可能。至于當時進攻的敵人是誰,吃虧之后,他們是否也會有相應的舉措用琴聲來對抗大象的進攻,我們不得而知,但是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賽玎在布朗族、傣族老百姓的生產和生活中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
布朗族男孩十五歲從佛寺還俗后,就開始用心學習彈賽玎、唱情歌,這里幾乎家家有賽玎,人人會彈奏。夜晚時分,姑娘在自家的竹樓里,穿起節日的盛裝,坐在火塘邊紡線,專心等待小伙的到來。遠處傳來叮咚的樂聲,這時小伙子肩掛賽玎邊走邊彈,姑娘的心也隨著琴聲在跳動。
賽玎是布朗族小伙子的親密伙伴,優美的“克里克羅”是向姑娘傾吐的甜蜜話語。在青年男女的愛情生活中,賽玎是離不開的情歌伴奏樂器,而每逢節日或喜慶之時,賽玎又為翩翩起舞的布朗人帶來歡樂,它是伴奏民間歌舞的唯一彈弦樂器。
“串姑娘”的情形是這樣的:男孩披著毯子,懷抱賽玎,走進女孩的家,向主人打過招呼后,便圍坐在火塘邊。他們一邊同姑娘閑談,一邊彈著賽玎,低吟淺唱“克里克羅”(情歌),各自獻技,以獲得姑娘的青睞。姑娘如果中意,便開口接著唱情歌,兩個人一唱一和,其他搭不上腔的小伙子便會悄然離去,再到另一家竹樓“邀貫”。火塘邊最后剩下的一對,往往細敘衷情,通宵達旦。如果姑娘父母也中意這個小伙子,感情就會有進一步發展,二人便約定去山野或樹林交換信物,小伙子一般會送給姑娘做衣裙的布料。男女相好后,小伙子便邀兩個伙伴一起去向女方父母求婚,一般要求婚幾次方能奏效。此后,他們每晚都會在火塘邊說情話、彈賽玎、唱情歌。深夜,姑娘回內室睡覺,小伙子便在女方家的火塘邊過夜。經過一段時間的熱戀,男方父母便請一位老人為媒,攜帶聘禮去女方家定親,待第二次送禮后,女方家方肯接受。女方父母收禮后,把酸茶葉、鹽巴分成若干小份,分別送給本家族和本寨的親友,算是定情的通知。之后,小伙子便可以和姑娘同宿了。同宿一年內要舉行婚禮,男方用一對蠟條請布占(祭師)卜卦,選擇吉日結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