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世界大戰對美國電影業的影響初探

陳文輝++許心恒

[摘 要]美國電影在世界大多數國家大行其道，世界各國觀眾也對此樂此不彼，直至今日，美國電影依舊占領著世界60%以上的市場份額。世界電影史就是各國電影對抗好萊塢的歷史。自第一次世界大戰成為美國電影擴張的轉折點后，在其一如既往的傳播與營銷之下，對海外各國在政治、經濟、和思想文化等領域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影響。本人主要通過對美國電影興起的背景進行分析。

[關鍵詞]好萊塢；第二次世界大戰；崛起；影響

“當我們娛樂他人的時候，遞過去一瓶酒和把他直接灌醉是截然不同的，美國電影就是讓全世界神魂顛倒的迷藥?！保?）這句話鮮明的點出美國電影以其不可阻擋的魅力征服了世界不同地域的觀影者。其源起于第一次世界大戰，好萊塢迅速走向全世界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帶來的客觀結果，也是一個耐人尋味的現象。美國坐收一戰的勝利所帶來的一系列成果，包括電影也成為美國重建世界秩序的工具之一。美國電影何以如此長盛不衰，其崛起的推動因素，以及電影在全世界輸出對美國自身和世界產生的影響等，無不令人感到驚訝。本文將簡要闡述美國電影在兩次世界大戰中的崛起和當今在世界各國的影響。

一、美國電影興起的背景

愛迪生于1893年發明一次一人觀賞的活動影像電影視鏡，1896年推出新式放映機，從此美國人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年被視為“美國電影元年”。美國人不情愿承認電影是法國發明的，1895年，法國盧米埃爾兄弟在巴黎法國科技大會上首放影片《盧米埃爾工廠的大門》獲得成功，這一年被世界公認為世界電影誕生之年。

身兼科學家與商人雙重身份的愛迪生，看到了不僅僅是電影技術的拓展，更有一種創建電影帝國的野心。當1896年6月，法國盧米埃爾兄弟的放映機全面進入美國市場，雖然在技術上的先進性和便利性均高于愛迪生的放映機，然而不到一年，美國的攝像及放映技術便迅速超越其法國競爭對手，盧米埃爾兄弟的美國分公司也于1879年4月被迫破產，從一開始美國電影便在本土取得極具潛力的優勢。

早期的猶太商人對美國電影的貢獻舉足輕重，最初經營民間放映劇場的大多數是剛剛移民美國的猶太商人。一種名叫“鎳幣劇院”吸引了大量觀眾群，因為觀影只需5美分既1鎳幣而取名。20世紀初的黑白無聲電影幾乎毫無藝術性可言，只是一些短小的喜劇和獵奇性質的片段，但它到無意之中迎合了受教育程度低和生活艱辛的新移民的需要。龐大的觀眾群和較低的入市門檻催生了大量小型制片公司，猶太商人嗅到了這種有別于報刊的全新媒體的無限光景，但在卻為東部的精英集團所排斥。一批猶太電影人選擇離開紐約，在太平洋沿岸的洛杉磯謀求發展，在市郊一個名叫“好萊塢”的高地建成了全世界著名的電影工業基地，世界電影的歷史和美國文化因此而發生深刻變化。

在1922年-1928年，美國觀影人次快速增長，及至1929年，電影已成為美國第五大產業，成為美利堅民族最常消費的文化產品之一。好萊塢的大制片廠促使垂直壟斷機制形成，將制片、發行和放映三個環節有機整合在一起，并以極快的速度對國內市場的占領，這對好萊塢的全球擴張提供了契機。巨大的國內市場使電影能在國內即可收回成本，加上穩固而強大的工業基礎作為后盾，電影出口海外便變成了一種牟利，由此，世界電影貿易變成了美國單邊出口貿易。

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美國電影在世界其他地區尤其是歐洲地區影響力甚微。首先是新興猶太電影人正積極從事電影權利的中心從反托拉斯到好萊塢的轉型，占領原本由東部精英集團控制的中產階級觀眾，因此無暇顧及海外。另一方面，歐洲的文化精英對美國的“群氓文化”帶有輕視意味。一位英國作家西德尼·史密斯在一篇文章中調侃諷刺道：“誰會讀美國的書？誰愛看美國的戲劇？誰正眼瞧過美國藝術家畫的畫？”（2）盧米埃爾晚年曾感慨：“如果當初預見電影變成這樣（指變成好萊塢賺取的工具），我根本就不會發明它。”（3）但美國電影的興起及其在一戰后走向全世界以成為一種不可撼動的趨勢。

二、一戰對好萊塢電影業的顯著推動

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成為美國式文化向全世界推銷的催化劑，不但使美國在經濟上從債務國變成債權國，在政治上亦動搖了英法德等歐洲國家主宰世界的格局。也對美國電影的對外傳播創造了有利條件，美國電影在一戰后迅速走向海外，這得益于一戰所創造的一系列條件。

首先，好萊塢電影在意識形態上對自由、平等、和平、民主等價值觀的肯定和推崇，極少承載精英主義和大國沙文主義內容，對飽受戰爭之苦的外國觀眾提供了一種精神慰藉。美國的大眾文化電影深深吸引觀眾，容易被大多數人所接受。電影承載的社會文化功能，將種族、語言、宗教信仰和社會地位均高度異質的美國整合為一個高度凝聚力的“美利堅民族”，并將其輸向全世界，盡管遇到諸多抵抗，最終建立了難以逾越的霸權。

美國電影對文化相對弱勢的民族產生的影響是難以抗拒的。美國正從電影當中幻想重構世界新秩序，無論是幻想片還是動畫片，都能從現實生活中找出原型，《綠野仙蹤》描繪的奧茲國可以引申出——盡管世界秩序恢復了，顯然在美國的領導下，世界將會變得更美好。兩次世界大戰之間國際社會獨特的政治、經濟、文化結構是好萊塢得以推廣的深層原因。

其次，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電影不僅是一種傳播媒介和娛樂工具，更承載了民眾對自身文化身份的想象，好萊塢影片對單一的民族主義持否定態度，淡化了歐洲電影所固守的民族主義堡壘，而更多強調帶有普世色彩的道德觀與平等主義，推動力其在歐洲市場的成功。如1930年作品《西線無戰事》，導演以一位德國士兵為視角，透過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種種遭遇和感悟，表達了清晰反戰觀點：第一次世界大戰在本質上與種族、宗教和文化習俗的矛盾毫無關聯，而純粹是西方國家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內部爭奪利益、瓜分領土而掀起的爭端。好萊塢的制片商使自己生產的影片更適合不同文化背景的觀眾，與其是移民國家是密不可分的。

最后是美國政府對電影的積極推廣，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一戰令電影工業的發展提供了極為有利的國內和國際環境，但好萊塢全球霸權的建立更多的得益于美國的國家行為，即國家對電影的干預。這種干預不僅僅是電影本身帶來的的巨大經濟效益，更與電影本身包含的意識形態領域密切相關。同時美國電影在海外的傳播的阻礙，主要是民族、文化和意識形態的矛盾帶來的影響，本質上是美國試圖通過好萊塢電影建立世界新秩序與其他國家的民族文化之間的矛盾。

好萊塢不僅是一個地域概念，它更多的是體現了美國電影的“精、氣、神”。（4）制片廠制度、海斯法典得到突破，美國的商務部和國務院積極推進好萊塢的全球戰略。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美國電影創造了直至今日仍難以企及的繁榮。擁有幾千年的小說、戲劇、繪畫和詩歌被發展50年的電影所超越，這是歐洲的文化精英始料未及和不愿看到的。究其本質，歐洲和美國關于電影的種種沖突，實際上就是兩者對世界秩序的爭奪。

綜上因素促使一戰后美國電影在全世界擴張，這僅僅是締造美國電影帝國的開始。一方面是好萊塢對國內和國際市場的支配說明它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美國的范疇；另一方面是好萊塢不但在制作技術和敘述技巧上打上了自己的烙印，而且建立了自身獨特類型的故事形式，主導全球電影的商業潮流。（5）

三、二戰時期好萊塢電影業的大繁榮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當中，美國電影工業依舊繁榮，但考察好萊塢文化影響力的兩個重要指標，即文本的演進與受眾的規模，都在二戰當中得到顯著提升。（6）二戰促使好萊塢電影繼續發展，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二戰使社會結構發生重大變化，表現在勞動力市場結構發生變化，勞動力中女性的比例大量上升；美國人口大規模遷移，與戰爭密切相關的工業中心和軍港引來人口的大規模增長；隨著戰爭的推進和民族融合，美國的種族沖突再次尖銳化。盡管戰爭破壞了美國正常的生活秩序，卻注入了另一種活力，以電影業的中心洛杉磯為代表，各色藝術家涌入洛杉磯，為即將奔赴前線的士兵和從事武器生產的工人提供文化娛樂。這對于發跡于“鎳幣劇院”、最初以移民和工人階級為受眾的好萊塢電影無疑是一大利好。種族沖突促使了文化的發展和繁榮，大城市重新成為社會文化生活的中心，為電影提供了依賴的市場。

其次，二戰時期羅斯福政府對電影業的政策具有重要作用。為促使好萊塢支持政府的戰爭，兩者達成共識，白宮給予電影可以享有與新聞業一樣的自由等優惠條件，好萊塢則向全世界宣傳美國的“民主與自由主義”，即如羅斯福所言：娛樂既是最好的宣傳。影片《北非諜影》便恰如其分地輸出一種“美利堅民族性”，關于新世界秩序的想象及意識形態領域的呈現。該片“是對美國孤立主義和需要在這場新世界沖突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暗喻?！保?）

二戰的爆發使美國的物質資源和人力資源相對稀缺，對電影業也產生了嚴重影響。大量制片人流失，使美國的電影業勞動力性別比例也發生了明顯變化。物質資源的稀缺更為直接，全國膠片供應量不足和拍攝場地建筑材料稀缺，使制片廠只能通過延長單部影片的上映時間來收回成本。結果是完美的，這一調整與觀眾的觀影習慣十分契合，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盡管好萊塢影片大幅減產，但利潤卻成倍提高。

大眾的消費能力是主導電影的發展和變遷。戰時工業的迅猛發展，大量勞動力從市郊涌入工業中心城市，就業率提高，工人階級、移民和婦女的消費能力隨之提高，美國電影的觀眾和數量得以增長。電視誕生之前，美國電影業始終是最受歡迎的大眾文化形式，戰時的美國電影業任然是一個供不應求的行業，推動美國電影的繼續發展。不僅僅是美國國內市場廣闊，二戰期間，海外市場亦方興未艾。

第二次世界大戰對盟國相對有利的戰場形勢使美國電影直接受益。美國軍隊所到之處，必然帶來好萊塢電影的風靡。隨軍攜帶的電影膠片，“電影既緩解了嚴酷的戰爭導致的疲憊，又潛移默化的提升了軍隊的道德水準和忠誠度?！保?）到了戰爭后期，好萊塢順理成章的搶占了歐洲和太平洋地區的劇院，尤其以意大利、德國和日本為甚。這些影片肩負著無可替代的意識形態使命：以美國為中心的全球新秩序輸送到世界各地。第二次世界大戰是美國電影最終在政治和文化上全面超越西歐，成為超級大國的重要歷史轉折點。美國電影在二戰時期的繁榮，是好萊塢與政府相互謀和的產物，依靠“美利堅民族”牢固的內涵和外延，以及作為決定因素的觀眾最終促使好萊塢成為美國乃至全世界所共享的共同文化形態。

總之，美國電影借助一戰的興起，并且席卷全球直至今日，雖然在二戰后因電視機的出現而有所波折，卻依然地位難以撼動。在大多數國家好萊塢影片占有70%以上的市場份額，包括票房重鎮歐洲，巴西、澳大利亞等國多被美國影片占領，在東亞的中日韓，美國電影亦占有半壁江山。中國電影市場或許總票房將在2017年后超越美國，但是美國影片在華的影響而且在世界各國的地位依舊難以短時間內改變。正如前文所述，好萊塢不僅僅是經濟上的牟利，更是文化和意識形態領域的傳播與影響。從中我們或許可以得到有益的啟示，發掘我們國家文化的軟實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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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袁智宗.外國電影史[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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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美）約翰·貝爾頓.美國電影美國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5]彭壘.猶太人與20世紀上半葉美國電影業的繁榮[J].

注釋：

（1）常江.帝國的想象與建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106

（2）Trumpbour，2002.Selling Hollywood to the World：U.S. and European Struggles for Mastery of the Global Fiml Industry 1920-1950.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3）常江.帝國的想象與建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54

（4）袁智忠.外國電影史[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2；153

（5）蔡衛、游飛.美國電影藝術史[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9；4

（6）常江.帝國的想象與建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137

（7）（美）約翰·貝爾頓.美國電影美國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209

（8）Schatz T.1999.Boom and Bust： American Cinema in the 1940s.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p.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