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的事

◎ 比阿德琳·楊德爾

說說你的事

◎ 比阿德琳·楊德爾

去新認識的朋友家作客，一進門，我便震懾于五花八門的裝飾風格，各種各樣的零頭布隨處可見，上面滿是洋溢著異域風情的圖案。沒有禁藥，沒有酒精，這個河邊小屋里只有一個耐人尋味的椰子殼，上面的圖騰是女主人的形象。

我很緊張，因為有四只黃蜂在廚房的吊籃盆栽里嗡嗡作響。“啊，那些是被我救下的蜜蜂。我不忍心毀掉它們的蜂巢，就讓它們在露臺上安家了。它們不會攻擊你的。”朋友寬慰我說

她是一個自由職業者，從事藝術攝影工作，屋內隨意擺放著幾幅她的作品。在我有幸認識的人當中，真性情的很少，她就是其中之一。接下來，在這群“寵物”黃蜂的陪伴下，我們邊喝著新鮮的檸檬汁，邊享用蘸著豆泥的皮塔餅。她用充滿感情的、專注的眼神望著我，說 ：“給我說說你的事兒吧。”她說這話時的口吻是絕對認真的。我一直覺得自己頗具能說會道的本領，足以應付各種閑話家常，然而，對于“給我說說你的事兒吧”這個話題，我卻口拙得無從說起。

“好的，我……”

“我想我是……”

她全神貫注地聆聽著。

隨后，我結結巴巴地談到了以前做護士的經歷、當了祖母之后的感受和明尼蘇達州的冬天。我不確定我都說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而令我這樣覺得的根本原因是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這是一個值得認真思考的問題。我不覺得我非得在當時做出妥當回答不可。我做的工作、我認識的人和我住的地方，都能折射出我是個怎樣的人，但未必是正確的。那么，什么才是正確的呢？

假如時光倒流，回到我們共進午餐的那一刻，頭頂上依舊回蕩著黃蜂的嗡鳴聲，我會試著回答她的問題。我可能會說說我的夢想，說說我人生中的驚喜，或是我腦海中曾一閃而過的邪惡念頭。也可能告訴她我惺惺作態的一面，這一點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譬如，我明明應該傷心，卻只表現出小小的生氣而已；或者我貌似氣得臉都紅了，事實上卻是害怕得不得了；那些表面上我老愛問東問西的事情，其實我壓根兒不感興趣。不知她對這些會有何感想呢？

每當我覺得生活越來越迷茫時，或經不起誘惑而使自己飄離了正軌，內心再次陷入恐慌時，我可以幻想自己又坐在了那個河邊小屋的餐桌旁，讓一絲絲真實和愜意滲入心田，然后在心中默念道 ：“讓我來給你說說我的事兒吧。”

（摘自《優雅》 2014 年第 4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