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之間

◎ 尤克利

塵世之間

◎ 尤克利

北城櫻花

北城新區的街道開闊、平直

一團團櫻花在午間的細風中陣陣飄落

粉紅的花瓣鋪排在路沿石的內側

準備隨時被風帶走，天氣還不是很熱

穿戴隨和的人在信號燈下有序地穿越斑馬線

落英紛飛自有它音律合轍的迷人色彩

我忽然覺得，這個放置國家機器的地方

并不是平時想象的那樣格調陳舊、呆板

或神秘莫測

捕鯨者

一個居住在鯨背上的民族

熱衷于去大海殺鯨

鮮血染紅了南太平洋面上的船影

全世界的鯨魚都在痛苦地翻身

地動山搖，來自大海深處的憤怒

屢屢試圖澆滅惡之花

一個居住在鯨背上的民族

自古就有熱衷于離家到很遠的地方

自掘墳墓的惡習

又見紫藤花開

其實就在昨天，我看見一群長裙飄逸的年輕教師

從藤架下面走過，靚麗，充滿朝氣

她們剛剛從學生時代過來

在這之前，她們羞澀、懵懂，也把抄寫的愛情詩

寄給未知時光的情人

她們舉起芽孢、花蕾，花事高于春天的一切

紫藤花是一種向上的植物

必須攀爬到季節的某個高度，才能打開怒放的心結

幸好一根根阻攔索將她們留在了青春的甲板上

我又要情不自禁地哼唧一首酸詩啦——

有些人偏居校園一隅，注定成不了大眾情人

有些美像紫藤花開，美的令人窒息

塵世之間

因為春天太短，我記住了一朵野百合的笑靨

因為日子太長，我遺忘了日復一日的夢境

當眼前的草木已經長高，漢字疊加成美好的人形

我把我的路折成曲別針

別在家鄉。多為我準備幾張春秋的紙頁好不好？

狂草一陣，隸書幾行，勤勞和慵懶兵分兩路

善良和邪念各執一詞

濯纓的溪水流著流著就變得渾黃，滿眼盡是滄桑

綠色的液汁褪去了本色。冬去春回

頭上的霜雪已揮之不去，有多少花事還待從頭再來

我問天，天上下起毛毛細雨

因為夏天樹蔭里的酣睡太長太長，我周身疲憊

因為秋日夕陽下的疾走太短太短，我健步如飛

酒

糧食的靈魂在這里糾結

這些水便有了仙風道骨

釀酒的祖師都走了

它們還戀在民間的瓶瓶罐罐里

等待有緣人

等待一個壯志凌云的木偶

等待一個愁眉苦臉的木偶

等待一個惡向膽邊生的木偶

等待一個隨遇而安的木偶

張開嘴

就借他們的嘴大聲說話

使用他們的身體晃動腳下的大地

等到他們醉了

莫言醉

一定要心地善良

一滴水，一定要曬曬太陽

才能加入到白云的行列

一滴水，和另外一些水

被口渴者用瓢取出，一飲而盡

這當然不是修行的終結

肚里有乾坤，一滴水

它告誡自己，要像人在人間一樣

一定要心地善良

向下的道路只有一條

那是骯臟、沉淪者的唯一通道

向上的路曲折、妙曼

干凈的皮膚上有無數窄門

它在里面一遍遍地告誡自己

一定要積極向上

春天里

連翹迎春，老枝發出新芽

出門的人換上了輕裝

細細的風吹過原野

細小的微塵也隨之律動

飛鳥在天，看見牛羊走在小路上

去向那明媚的高崗

青麥苗正在長高

小孩子背著書包去了學校

無邊無際的小草

把山嶺變成了大浪起伏的海洋

去想那涓涓的流水

如何摘下三月的花瓣

每一個姓氏每一個名字都是一種幸福

草木蚊蟲都聚在同一個道場

我的心又被不經意間打開

好一個吸納春光的舊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