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外三首）

童謠

紫云英開在田野，比開在山坡更美

它是春天最小的女兒，純潔，簡單而又美麗

我愿意與它交談，一起穿過

亮綠的，搖曳不定的香蕉林，提著燈籠，拿著火把

等待黑夜來臨

我愿意看著它，歡呼，跳躍

從一條田埂跳到另一條田埂

從一個詞跳到另一個詞

它，那樣地活潑，那樣地含羞

似乎害怕燈火闌珊處

那人驀然回首

你如此遙遠

你如此遙遠，看不見這里的燈籠，火把

聽不到這充滿鞭炮聲的夜晚

你看不見，你又會看見什么呢？

四面八方的風，將我們卷入一間簡陋的小屋

熱情的主人端來山楂，瓜子和葡萄干

在歡笑聲和喧鬧聲中

一些舊日子被翻出來，一些困擾最終得到解開

你如此遙遠，看不見喜悅從一杯茶里溢出

我的愛也從一杯茶里溢出，一只貓蜷縮在灶膛前

一頭牛在樹下吃草，它沒有哼一聲，也沒有跺腳

風吹落的果子在泥土里腐爛

那股淡淡的酸澀味，緊跟著我，不肯散開

你如此遙遠，你看不見

你又會看見什么呢？

小花燈

李花還沒有謝，桃花又開

這香，這美，這不可言說的輕柔

忙忙碌碌的人們，全都顧不上

讓我來贊美它吧！

反正天未黑，人未醉，燈籠，火把還未點亮

有足夠的時間轉身，跳躍，搜集句子

有足夠的時間去愛

愛明亮和晦暗的日子，薄暮籠罩的田野

以及順著風吹過來的燒稻草的氣味

這些在村莊里隨處可見的景物

遮住了我內心的黑

轉瞬間，我變得明亮，剔透，宛若燈會上的

一盞小花燈

其實我想過停下

這時候，沒有去想小樹林里的月亮

也沒有去想下雨的黃昏

所有的思想，在燈籠里，在火把上，在鑼鼓聲中

一秒一秒地移動

其實我想過停下，等等幸福，等等愛

在我寫這個字的時候，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畢竟，春天來臨，那么多桃花開，那么多桃花落下

是它令我是非不分，現在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我無法回答

我在忙碌著，我在點亮燈籠，火把

我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