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風 [五章]

蔚藍色的風 [五章]

⊙倪俊宇

海角濤聲

澎湃的激情，在吶喊與狂野中熊熊燃燒……

一群一群飛鷗，從雷電的莽叢與風暴的巢中掠過，

翅尖，滑落生命的吟唱。

前面的大海，是一部大書啊，生動著千萬條江河川流誕生與拼搏的情節。

沿著濤聲的指向，你便可走進

雪原濕地的水珠，峽谷平野的浪花……

而那些巍峨高聳的礁巖，此刻，正站立在滄桑歲月的邊緣。

是以睿智老者般的緘默，作亙古的哲理沉思呢，

還是以石破天驚的氣魄，仰向蒼穹

朗誦華章？

又聽到了螺號

一雙遒勁的翼翅，掠過桅頂。

馱著遐想的重荷，扇動海平線的夢幻……

如斷水多日的海島，渴望雨的親切。

音響若水珠，紛紛落下，淋透靈魂的戰栗。記憶的足印里，遂漸次萌出一派翠色。

血管里，涌起故鄉海的潮——

一串串父輩晨霧里扛船的號子，一支支母親弦月下織網的漁謠，一陣陣沾滿浪花的鄉音……

咸腥味，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景致。

風雨中的漁火

冷風。斜雨。一朵搖曳的紅花……

那微光，閃爍著詩意，耀動在文人的書頁間。

而我是從一沓外地學堂寄回的家書中，從家書上感恩的淚痕，才讀懂這風雨中的漁火。

我讀到了亮光背后，那歲月潮汐反復沖刷的面容，那頂著蓑衣如拱橋般的彎背，那灌滿風雨彎彎曲曲的腳印……

我讀到了，那朵紅花開在漁家子弟的心中，那粒微光照著他前行的腳印……

一只海鳥，從紅樹林飛走

一串疾厲的驚叫，撕裂海灣暮色的寂靜。

誰粗暴地摘下海地體內的花朵？空巢，在泥水里掙扎。

斫斷的紅樹林，流下濃汁的淚。

沉重的翅膀逃離灘涂。朝暾或夕照，能挽留那婉轉的鳴叫嗎？

蚌蛤豎起耳朵聆聽，等不來那曾經的深情歌唱。

多云的天空俯下身來，想撫慰海灣深處的痛……

漁村的夜，愈發顯得黑了。

拾海暮歸

云霞燃亮的夕照，把紅樹林剪成一種幽遠的意境。

童趣，在暮色里，正萌芽生動的情節……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劃開四合的夢境。

小腳板，吻著溫熱的灣灘沙地，讓日子感受到親切和實在。

遠處，炊煙裊裊，如母親召喚乳名的手。燒旺的灶火，正等待著竹籃里裝滿的拾海的咸腥笑聲。

此時，灰鷗歸巢的歡叫，從海風的翅膀上滑過，碰碎了折射的波光，恍然一響，

夢境，又幻化出新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