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田園曲 國道318上的另一種時光

莫方華

這里的每一條公路，都有讓人驚嘆的風景：蒼翠的山、幽深的谷、清澈的水，汽車在道路上奔馳，人仿佛在畫卷中飛翔。

在綿延起伏的山坡上，層層梯田依山就勢盤繞而建，與村莊和大山融合依存，粼粼水光映照夕陽，呈現出空間錯亂般的神奇。

這里是“利川紅”的故鄉，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茶香，只要搬一把椅子，隨便找個地兒一放，就是讓“上班族”奢望的下午茶時光……

在雄雞版圖上，一座綿延了渝、鄂、湘、黔4省，面積約10萬平方公里的巨大山脈莽莽蒼蒼，吸引著太多探索的目光，那就是著名的武陵山。而在武陵山脈北支所延伸到的重慶、湖北交界之地，一條叫做清江的河流逶迤、蜿蜒著，孕育出土家人世代生活的家園——利川。

千百年歲月的凝練，不僅讓土家人懂得了如何與自然和諧相處，更懂得了怎樣去利用和改造自然——在群山溝壑之間的土地上，他們辛勤的勞作隨四季更迭，穿越初春的雨水、盛夏的驕陽、秋日的余暉和冬日的蟄伏，重復著從播種、生長、收獲到儲藏的喜悅。他們把所有對生活的熱愛和期盼，都傾注在這一方熱土之中，最后，讓人驚嘆的田園風光終于被營造出來。

“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這是陶淵明筆下描述的田園。或許，每個人對田園的夢想各不相同，但在齊岳山下、清江源頭的那一片土地上，人們對田園的期待和向往總會得到真正的滿足。

穿越世界水杉林 318國道上的自駕天堂

在熱愛戶外運動的“驢友”眼中，318國道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所經之處，偉大的景觀數不勝數：長江口、太湖、黃山、洞庭湖、神農架、三峽、武陵源……在這長達5000多公里的路程中，更有著讓全世界驚奇的“北緯30度線”和它伴行，這使得318國道從縱橫中國大地的公路網中脫穎而出，成為了一條綿延萬里的景觀長廊。

在湖北恩施州西端，318國道從團堡鎮進入利川境內，一路往西，宏大的騰龍洞、美輪美奐的朝陽洞、風光秀麗的齊岳山、雄關絕壁的魚木寨等眾多景點近在咫尺，而那一路相伴的水杉林，也同樣讓人難忘。

水杉是世界珍稀物種，過去一直被世界植物學界認為已經滅絕，自從在利川被發現后，引起了強烈轟動，被學界譽為“最近一個世紀以來，植物學界最重要的發現”。1978年，時任副總理的鄧小平親自把兩株利川水杉贈送給尼泊爾皇家植物園，作為中尼兩國人民友誼的象征，利川水杉從此名揚天下。在利川，很多道路兩旁都有大片培養移植的水杉林，筆直的樹干，挺拔的形態，是318國道在利川的大部分旅程中一道亮麗的風景。如果是在深秋時節，這些水杉還會像楓葉一樣變紅，給人們帶來絕佳的視覺享受。

而最令人驚艷的，則是利川境內保存完好的世界上最珍貴的“水杉王”——它就扎根在318國道旁謀道鎮的水杉植物園中。它是世界上樹齡最大、胸徑最粗的水杉母樹，高35米，樹齡達600多年，被稱作“天下第一杉”。

當然，318國道并不是利川唯一的“景觀大道”，這里的每一條公路，都有著讓人驚嘆的風景。條條道路宛如絲帶，穿梭在山水之間，有時盤旋而上，有時穿山而過；時而跨越溝壑，時而沿河前進……幽深神奇的溶洞秘境、開闊高遠的高山草場、仙氣飄渺的云海奇觀、恢弘大氣的建筑遺存，以及充滿浪漫情懷的土家歌舞，而這一切，說不定你在路口轉過彎去，就能夠不經意間邂逅。

利川境內這一段，一定是318國道上最難忘的山水田園時光——蒼翠的山，幽深的谷，清澈的水，汽車在道路上奔馳，人仿佛在畫卷中飛翔。利川是自駕旅游的天堂，沿途很多地方，都會讓人有立即停車扎營的沖動：要么是一小塊綠意茵茵的草地，旁邊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溫柔地環抱，哪怕只是隨便一躺，也可幕天席地，看繁星點點；要么是轉過一道彎，一大片挺拔的水杉林映入眼簾，陽光穿透茂密的枝葉，投射出一幅渾然天成的斑駁光影畫景；要么是隨著海拔升高，見到潔白的云海輕輕彌漫在山谷上空，如夢似幻……

在希望的田野上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感動

“一棵樹（水杉王）、一座寨（魚木寨）、一脈山（齊岳山）”，講的就是素有“湖北西大門”之稱的利川市謀道鎮，這里其實是318國道利川段的終點。就在離開前回望的那一眼，一種極具視覺沖擊力的壯麗景觀突然跳進眼簾，直撼人心——層層梯田在綿延起伏的山坡上高低盤繞，與村莊和大山融合依存，構成了一幅幅流動的農耕畫卷。粼粼水光映照夕陽，好像空間重疊般的夢幻，面對這樣的美，任何語言的描述都顯得蒼白……

梯田是土家人改造自然和利用自然的典范，當年，他們的先祖硬是在這崇山峻嶺之中種出了優質水稻，吃上了香噴噴的白米飯，絲毫不遜色于平原。明清時期，利川還曾出產三種貢米：支羅貢米、花臺貢米、向家壩貢米。

到了今天，優質大米依然是生活在山區的利川人的主食，但實際上，這里可不只是出產優質大米。比如毛壩的“壩漆”就舉世聞名，生長在這里的爺們，祖祖輩輩都會割漆；而在以毛壩、忠路、沙溪等鄉鎮為核心的產茶區，家家戶戶都有一本品茶的經；元堡一帶是“清江源”優質煙葉種植區，從平原到山地，一塊塊田垅，長滿了豐收的希望；齊岳山、麻山、金子山、佛寶山的生態型高山蔬菜，不僅豐富了餐桌上的食材，還給人們帶來了富裕和滿足……

如果走進鄉村，你還會發現另一個喜歡這里的理由——山民歌。利川的山民歌純屬原生態，特別是在毛壩、柏楊壩的一些村子中，人人都是歌手，個個都是舞者。人們干活喊號子，進山吼山歌，下地唱田歌，走路哼小調，用歌聲代替對話、表達感情。無論是生產勞作還是閑暇調情，人們都會根據場景變換、事物變化，即興對唱，有問有答，音調多變，旋律優美，對歌不對人，聞聲不見影，充滿神秘浪漫的色彩。

置身在田園，觀遠山蒼翠，近水清澈，田垅里的茶樹和煙草繁榮生長；那些青磚黑瓦或紅頂白墻的屋舍，有的獨自半掩于濃蔭之中，有的并列在小河沿岸；夕陽西下，炊煙裊裊，那就是家的眷念——此時，每個人心里總會有一種安靜的感動。

茶香彌漫的小路 深入到“利川紅”的故鄉

土家族是一個勤勞的民族，這方土地也以豐饒的物產回饋了他們，無論平原還是高山，無論河流還是山林，自然的厚賜從不吝嗇——讓利川名揚天下的，不僅僅是雄奇的自然山水和厚重的人文底蘊，還有茗香久遠的“利川紅”。

從利川城區向南，沿著S248省道經過元堡鄉，大約1個小時的車程，就會抵達利川最主要的茶產區——毛壩鄉。毛壩背靠星斗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具有云霧多、日照少、降水充沛、晝夜溫差大等氣候特點，是茶樹生長的絕佳之地，聞名天下的“利川紅”就產自這里。這里出產的紅茶富含硒元素，品質獨特，其中又以“冷后渾”為佳。“冷后渾”只采特定茶樹的“一芽一葉”精制而成，只有這樣，沖泡出來的茶才能滿足湯色紅艷、滋味甘醇、香氣濃郁的要求，很有意思的是，“冷后渾”的茶湯冷卻后會變得渾濁，但再加熱則又恢復紅艷明亮，這神奇的特性讓人叫絕。

從毛壩前往星斗山核心區，還需要走一段彎彎曲曲的山路。道路兩旁的水杉樹高大筆直，仿佛衛士一般，午后的陽光里，汽車在上下顛簸中右拐，精神再好的人估計也會犯暈，但此時，一種清新的味道飄來，讓人不知不覺地亢奮起來——這不是錯覺，而是真實存在的茶香。

越靠近星斗山下的清水村，茶香就越濃。公路兩旁逐漸出現棚舍，飄出縷縷白煙，那就是炒茶的作坊了。工人們扎著頭巾，有力的雙手揮舞著巨大的鏟子，深入大鍋里一撈、一翻，新鮮的茶葉逐漸卷曲，濃郁的清香散發出來——這道工序必須要炒掉一定的水分，但又不能把茶葉炒糊了，所以特別講究火候和翻炒的力度、頻率，而這一切全憑多年的經驗……

即使是一個不喜歡喝茶的人，來到這里，也會被茶香醉倒。這里的家家戶戶都種茶、制茶，每戶的屋頂、客廳的氈子上都鋪滿了嫩綠的茶葉。茶，已經不僅是一種飲品，更是一種生活。乏了累了，只要搬一把躺椅，隨便找個地兒一放，就是讓“城里人”奢望的下午茶時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