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以后（外二首）

□素 貞

三月以后（外二首）

□素 貞

有群鳥呼朋喚友

唧唧復唧唧

有陽光，秋千，我

停止擺動

暖風吹過臉頰，也吹走

小黑鼻翼上的一瓣無名野花

三月以后

它的鼻子除了呼吸，還忙于

花粉過敏

趴在秋千下

它貼地的脖子總是昂起

粗重的呼吸

有時甩出一只黑蟻

有時嬉戲兩只飛蟲

我斜身而躺，褪去雙襪

天空有我想要的藍

地面有我要加入的秩序

稍稍探身

我將一朵野芹的花

別上發鬢

低垂的發絲

陽光一寸寸梳理

風吹大地，香氣襲襲

我的身體用力地搖了搖

天空有我想要的藍

地面有我已經卸下的春衫

三月以后，還有什么不可以

麥子

滾動的，由遠及近的

當我踏進陜西的麥浪

我想到了你

無際的麥田將我推上巔峰

鋒芒上的舞蹈

金黃的獅子

第一次

我學著舉起語言的鞭子

驅趕一只沉睡在南方的獸

危險

是我的英雄主義

巔峰上的刺痛，尖叫，下降的速度……

——人生的空白

這是北地

你留在我身體的北地

麥子不再是個隱喻，跨過幾個省份

水土不服

內心的炸藥

列車碾過身體的回響

都由風帶進了麥浪的天邊

像頂禮的儀式，像已消散的回音

說出來

“說出來……”

善于言辭的人

吞回所有的言辭

只有大海敢于把身體拋給礁石

把碎身交給咆哮

只有你

孤零零，摟緊自己

“你運動的部分是我……”

“你靜止的部分是我……”

這常常拋棄而又眷戀的肉身

但愿有更多的流年

與你

消耗，醉生夢死

——包括

已吞回的洶涌

卡刺在喉的痛

以及

一生的情不自禁